解决了陈盛全这个近忧,又将祸水引向了宗王,嫪独自觉地位愈发稳固,行事也愈发肆无忌惮。那个曾被他倚为权柄来源、后又沦为傀儡的贾太后,如今在他眼中已彻底成了碍眼的累赘。
他不再满足于仅仅将贾后软禁在原有宫殿。一道命令下去,贾后被强行迁往皇宫西北角一处荒废多年的宫苑——长秋宫。
这长秋宫,正是当年永宁公主(云裳)逃离皇宫时,曾利用其“闹鬼”传闻作为掩护的地方。此地常年不见阳光,殿宇破败,蛛网密布,庭院长满荒草,即使在白日里也阴气森森,宫人们平日皆绕道而行。
当贾后被内侍半推半搡地送入这冰冷、潮湿、弥漫着腐朽气息的宫殿时,她浑身都在颤抖。关于此宫闹鬼的种种传闻瞬间涌入脑海,尤其是联想到永宁公主便是从此地逃脱,更让她觉得此处充满了不祥。
是夜,狂风呼啸,吹动着破旧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怪响。残破的帷幔在黑暗中如鬼影般飘荡。贾后蜷缩在冰冷的床榻上,裹着单薄的锦被,吓得瑟瑟发抖,毫无睡意。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烛火摇曳中,一个身穿龙袍、面色青白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已驾崩的孝昭皇帝!
“毒妇……贾凤……”孝昭皇帝的声音幽远而充满怨毒,“你为何……为何要绝朕子嗣……”
贾后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看到孝昭皇帝身边,又浮现出几个模糊的身影——那是她早年为了固宠,暗中下毒害死的几个怀有龙裔的妃子!她们腹部隆起,面色惨白,伸着尖利的手指,无声地向她逼近。
“还我孩儿命来……”
“皇后……你好狠的心……”
紧接着,她又看到一个年幼的皇子身影,那是她为防止其他皇子威胁自己未来地位,寻由头废黜并最终逼其“病逝”的庶出皇子。
“母后……孩儿好冷……下面好黑啊……”
无数她曾经害死、或间接因她而死的冤魂,仿佛都从这长秋宫的阴影中爬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索命之声不绝于耳。她仿佛能闻到血腥味,能感受到那些冰冷手指触碰肌肤的寒意。
“不!不关我的事!是你们自己命薄!是你们挡了我的路!”贾后在极度的恐惧中崩溃,歇斯底里地挥舞着手臂,试图驱散那些幻影,“滚开!都给我滚开!我是皇后!我是太后!你们这些贱人,死了也别想找我!”
她的哭嚎与尖叫在空荡破败的宫殿中回荡,更添几分凄厉与恐怖。守在外面的侍卫皆是嫪独心腹,听到里面的动静,只是相视冷笑,无人理会。
一连数日,贾后都被这无尽的恐惧与幻觉折磨着,寝食难安,迅速憔悴下去,形同疯妇。她昔日的威严、跋扈、狠毒,在这冷宫惊魂中,被彻底击碎,只剩下一个被自身罪孽反噬的、可怜又可恨的躯壳。
嫪独得知长秋宫内的情形,只是漠然一笑。这毒妇有此下场,正是报应。他乐得见她如此,省得再费心看管。至于孝昭皇帝子嗣之事,他更是心知肚明,贾后为了权力,早已恶贯满盈。如今这冷宫,便是她最适合的葬身之地。
长秋宫的鬼哭狼嚎,成为了洛阳皇城内又一则令人毛骨悚然的谈资,也仿佛预示着这个建立在阴谋与血腥之上的伪朝,其气数将尽,连鬼神都不再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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