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国家,制度是起根本性、全局性、长远性作用的。对于地方来说也是一样的 。
腊月的寒风卷着沙砾,抽打在残破的城墙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这片土地在无声地啜泣。
这片土地和百姓一直在哭泣。
河西走廊,这曾经在史书上闪耀着“张国臂掖,以通西域”荣光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千里萧条”四个字来形容。比其他地方还要严重。
视野所及,是被天灾啃噬后龟裂的土地,是被兵灾、匪灾反复蹂躏后废弃的村落,偶尔能看到几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身影,裹着破烂的棉袄,在寒风中瑟缩着,仿佛风中残烛。
更别提那深入骨髓的烟灾,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只剩下一具具被掏空了灵魂的躯壳,在这片土地上苟延残喘。
常老爹没有沉浸于那些特意包装的繁华里。他除了编练军队,整理自己的治理团队外。他一直在视察各地兴建的堡垒要塞。
最近这段时间他喜欢上了等到白塔山上登高看着那座黄河畔的城市。
他身上的棉袍厚实,可以挡住寒风,却挡不住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寒意。前半年的光景,他几乎是倾尽全力,带着麾下的旧部,硬生生把那些占地为王、体量庞大的匪寇山头一个个削平。
炮火轰鸣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硝烟的味道似乎还萦绕在鼻尖,那些悍匪的嘶吼、弟兄们的呐喊,交织成一曲悲壮的战歌。可结果呢?
他微微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大的山头没了,但那些溃散的匪众,或是原本就盘踞在各处的小股势力,像雨后的毒蘑菇一样,又冒了出来。
他们化整为零,藏在沟壑里,躲在废墟中,时而聚拢,时而分散,打家劫舍,袭扰商旅,甚至连官府的零星派驻,都成了他们眼中的肥肉。
尤其是这个月,也就是十二月,他刚刚从新编练的警察队伍里,抽调出一批合格优秀的人,组建了第一批正式的警察,分配到各县镇去维持秩序,试图恢复地方的运转。
那是他寄予厚望的一步棋,是想要用一种新的、更稳定的方式来治理这片土地的尝试。可消息传回来时,他正在灯下批阅公文,几乎捏碎了手中的钢笔——派出去的三队警察,在途经垭子口上任的时候,被一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悍匪设伏,竟然被全端了!
一百多条条人命,不是死在正面战场的炮火下,而是殒命于这些蟊贼的阴沟里。
常老爹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让他稍稍压下了心头的怒火。他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否则也坐不稳这个位置。
但这一次,他的杀心格外炽热。这些人,不仅仅是在挑战他的权威,更是在践踏他想要重建这片土地秩序的努力。
“爹,新军编练得差不多了,枪械弹药也都配齐了。”常恒在旁边提醒道,年轻的脸上带着一股锐气,“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常老爹转过身,看着这个满脑子奇特想法的儿子,眼神里有着和他一样的坚定。他缓缓点头:“不错,是时候了。这片土地,不能再这样乱下去。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但凡父子俩露一点怯,都会被别人吃的不剩一点骨头。在警卫营的簇拥下常家父子回到军营。常老爹在等那边驻军的处理结果。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敲在河西的版图上:“之前和直系的谈判已经妥当了,东边暂时不会有大的动静。周边的几个邻省,我也已经打过招呼,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地界,互不干涉。现在,该轮到我们打扫屋子了。”
底下的幕僚和过来述职的军官纷纷开始讨论起来。他们要结合这些年收集的情报敌我双方的实力做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会议还在继续。“对,打扫屋子。”常老爹的声音斩钉截铁,“那些盘踞在省内各处的土匪、小股军阀,就是屋子里的垃圾、蛀虫。不把他们彻底清除干净,这地方就好不了,任何治理的措施,都落不到实处。”
他的目光扫过地图上那些标记着匪患的红点,眼神冷冽如冰:“制度,才是管根本、管全局、管长远的东西。可建立制度,推行新政,得有个安稳的环境。这些匪患一日不除,安稳便是空谈,制度更是无从谈起。他们就像是附骨之疽,不刮骨疗毒,这病好不了。”
在两天的会议之后。
“传我命令。”常老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调集驻扎在本地的三分之二军队,兵分五路,分别向武威、张掖、酒泉、敦煌以及周边各县的匪患聚集地进发。”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告诉弟兄们,这一次,不是简单的剿匪,是清剿!不留余地,不留后患!对于那些负隅顽抗的,格杀勿论!对于那些愿意投降的,也要严格甄别,罪大恶极者,绝不姑息!”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片土地上,从今往后,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朝廷的声音,是咱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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