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这一年接下来的日子都很平静,东北战线保持了基本的沉默,华北战线在持续的加强,其他地方势力都在默默的积蓄实力,准备下一轮的厮杀。
然而,在西北腹地的金城,这座黄土高原上的督军府,却一反常态地喧嚣起来,一种带着滚烫自豪与焦灼期盼的热浪,蛮横地冲破了压抑的氛围,直冲灰蒙蒙的天际。
这热浪的中心,是常家那颗最耀眼的星珠——常宁,快回来了。
去年斯德哥尔摩那声震动世界的宣告,让“常宁”这个名字与“诺贝尔物理学奖”紧紧相连,成为民国乃至整个东方科学界破晓的第一缕曙光。
消息传回金城那日,督军府门前那条被限流的主街,竟罕见地响起了零星的鞭炮声,像是压抑太久后试探性的欢呼,守卫并没有在意这些人的欢呼。
如今,她不仅载誉而归,还准备在故乡金城开启她的归国首讲。
北京燕京、南京中央……无数名校的橄榄枝如雪片般飞来,开出的条件令人咋舌,得天独厚。
但被常宁委婉的拒绝了。她还是更爱自己长大的地方。
在接到常宁确切归期电报的几天后,金城的大街小巷彻底“遭了殃”。
常恒母亲,在收到消息之后,立马变成了最狂热的清洁员。她带领着家里的众人把就督军府打扫地一干二净,常宁的卧室她也是反反复复的整理清洁。搞得家里鸡犬不宁。
家里实在受不了她了,于是常敬之出面把她的注意力忽悠到城市的街道上面了。
常恒先进去再被转移了注意力之后,她率领着妇救会一群同样激动的骨干成员,自己掏腰包,雇请了城里所有靠打扫卫生为生的穷苦人,开始了史无前例的“扫荡”。
青石板路、水泥路被一遍遍冲刷,露出久违的底色;沿街店铺的门板、窗棂被擦得能照出人影;连那些犄角旮旯里积年的陈垢,也被妇救会带领的人群们用刷子蘸着碱水,一点一点地抠掉。
当然城里那些老长时间不见修好的沉珂,也都被修好了。
这股席卷全城的清洁风暴,其意义远不止于迎接一位权贵的子女。
它更像一场无声的宣言,一场由女性主导的、对陈旧世界的冲刷。
妇救会成立多年,宣扬男女平等、女子读书、放足自立,虽然艰难推进,但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如同顽石,还是压得许多女性喘不过气。
那些“女子无才便是德”、“抛头露面伤风败俗”的唾沫星子,从未真正消散。
然而,常宁的横空出世,如同一道撕裂阴云的霹雳!一个女子,一个中国女子,一个从金城这片黄土地走出去的女子,竟然站上了人类智慧的最高殿堂!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是妇救会千言万语也无法企及的。
街头巷尾,茶馆灶边,女人们谈论的话题前所未有地统一和热烈。
那些往日里对政府强制女童入学满腹牢骚、甚至还在偷偷给孙女裹小脚的老顽固们,在铺天盖地的报纸宣传和邻里间兴奋的议论中,第一次感到了理屈词穷。
他们浑浊的老眼看向那些参加乡村建设穿着比较前卫的女学生们,眼神里少了几分惯常的轻视,多了一丝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的尊重。
“啧,常司令家的闺女…了不得啊…” 一个蹲在茶馆门口抽旱烟的老汉,看着一队自发参加劳动的女学生提着水桶走过,咂咂嘴,最终憋出这么一句。
旁边有人附和:“谁说不是呢?这念书…看来真能念出个名堂来?” 一种微妙的、对“女子读书”价值的重新评估,在那些最落后的角落里,悄然滋生。
常宁人尚未到来,她的名字,她的事迹已如一把无形的钥匙,松动了许多禁锢女性千年的锈锁。
对于常宁而言,去年她获奖之后,她就想回到家乡,找自己的父亲母亲炫耀一番。
然而,这个简单的愿望,却被无情的现实和亲人的忧虑硬生生按下了暂停键。
去年领奖后,国内局势波谲云诡,东北沦陷的阴霾未散,华北、华东暗流汹涌,安全形势如履薄冰。
常恒从迪化发来的电报措辞严厉:“姐姐暂缓归国,局势未明,安全第一!” 。
三叔常培之从美国辗转传来的消息同样忧心忡忡。
她在德国的导师和同行们也极力劝阻,认为此时返回战云密布的远东,对一位新晋的诺贝尔奖得主而言,风险太大。
归心似箭,却只能按捺。这一等,便是大半年。
直到1933年秋,局势在一种诡异的、紧绷的平静中暂时稳定下来,各方似乎都在积蓄力量,常宁的归途才终于成行。
她乘坐的邮轮,首先抵达了远东最繁华的窗口——上海。
船还未靠稳十六铺码头,常宁这个以前不见经传名字就吸引来了无数的目光。
码头上早已是人头攒动,中外记者举着笨重的相机和镁光灯,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沪上各大高校的校长、教授代表们衣冠楚楚,翘首以待;更有无数闻讯而来的市民和学生,将码头围得水泄不通,只为一睹这位为国争光的“中国居里夫人”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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