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光灯疯狂闪烁,几乎让人睁不开眼。无数话筒争先恐后地伸到常宁面前,问题如同潮水般涌来:
“常博士!请问您获得诺贝尔奖的感受如何?”
“常博士!您下一步的研究计划是什么?会考虑留在国内吗?”
“常博士!燕京大学/中央大学/交通大学…诚挚邀请您前往讲学,您会接受哪家的邀请?”
“常博士!您如何看待当前中国的科学教育现状?”
常宁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外罩薄呢大衣,脸上带着长途航行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清澈而坚定。
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对热情的提问一一颔首致意,却并未在任何具体问题上停留。面对蜂拥而至的讲学邀请,她微微欠身,声音清晰而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感谢诸位的盛情邀请。常宁离乡日久,思亲心切。此番归国,首要之事,是回金城探望父母双亲,以慰多年离别之苦。讲学之事,容后再议。”
她巧妙地打着“孝道”的旗号,将京沪名校的橄榄枝轻轻挡开。
在她内心深处,家乡的分量最重。
金城近郊那座扩建两次,防护能力大增的军用机场,今日被赋予了前所未有的光荣使命。
常敬之手底下最精锐的卫队换上了簇新的军装,枪刺擦得雪亮,在跑道两侧排出笔直的仪仗线,阳光下寒光凛冽,肃杀之气中又透着一股节庆的紧绷。
一条长长的、崭新的红毯,从停机坪一直铺到临时搭建的棚下。
棚内,常家核心齐聚一堂,期盼和激动几乎凝成实质的焦灼。
常敬之端坐正中,一身笔挺的中山装,显得年近六十的他很是精神。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东北方向蔚蓝的天际线。
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偶尔滚动的喉结,泄露了他内心翻江倒海的激动与骄傲。
常母紧挨着丈夫,目光同样牢牢锁着天空,眼眶泛着红,嘴角却总忍不住微微上扬,形成一个既想哭又想笑的复杂表情。
每一次天际传来隐约的引擎声,她的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轻颤一下。
远在大洋彼岸三叔常培之一家,也把手头的工作放下,早早的赶了回来。他们夫妻两个和常大伯一家,也神情激动的等待着。
只有常恒感觉很烦躁,实在是弟弟太能说了。去年常敬之和常恒以雷霆手段解决新疆问题之后,坐镇金城的人心稳定器常乐就选择去美国留学了。
这也是所有势力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潮流。常家当然也不意外。
此刻,这位留美高财生,正围着他二哥常恒,像只兴奋过度的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语速快得几乎要咬到舌头。
看来一个从小接受严格中文和德语双语教育、在相对封闭的西北长大的少年,骤然被丢进完全陌生的英语国度,着实憋坏了。从踏上机场路开始,他的嘴就没停过。
“二哥!你是不知道明尼苏达那鬼地方,冬天冷的能冻掉鼻子!雪厚的能埋人!校园倒是挺大,可那些美国佬,啧…”
常乐撇着嘴,一脸嫌弃,“傲慢得很!看我们这些‘Chinaman’眼神都不对!食堂的饭更是难以下咽,除了土豆就是炸鸡,哪有咱金城的牛肉面香……”
常恒耐着性子听着,偶尔“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他理解弟弟在异国他乡生活的苦闷和孤独,于是他还是耐着性子做出倾听状。
可常乐的话题如同脱缰的野马,很快从抱怨环境跳到了“光辉战绩”:“……就上周!学校里有个大块头,仗着人高马大,故意把我配好的培养基碰翻了!还嬉皮笑脸地说‘Sorry, Yellow Boy’!我能忍?当场就一拳砸他鼻梁上了!那家伙,鼻血哗哗的……”
常乐说得眉飞色舞,还比划了一个挥拳的动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荷尔蒙冲突现场。
常恒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无奈地瞥了一眼这个“不务正业”的弟弟。
知情人都知道你去美国学的是救死扶伤的生物学和医学,不知道的,看你这样子,还以为你漂洋过海是去学拳击、打黑拳去了!
他再次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他快速核对着DC-2型运输机起飞前最后一次汇报的行程时间表。
按照计算,飞机应该已经进入甘肃空域了。
“停,弟弟。” 常恒果断地开口岔开话题,“这些事情,等咱们接完姐姐回去之后,把大哥和小妹都叫上,咱们一家人坐下来,泡壶好茶,你再慢慢讲,好不好?”
他试图用拖延战术,暂时封印弟弟的“魔法攻击”,实在是太吵了。
常乐意犹未尽地咂咂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二哥那逐渐变得不善的眼神,只好悻悻然地“哦”了一声,暂时安静下来,也学着二哥的样子,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望向天空。
在他们身后稍远一点的位置,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二哥三哥斗嘴的是已经十三岁的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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