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小小的、廉价的、却又承载了全世界最郑重承诺的易拉罐拉环,最终,还是被一枚真正的、在灯光下能闪耀出璀璨火彩的钻石戒指所取代。
但林雪却固执地,将那个拉环用一根红绳穿了起来,贴身戴在了自己雪白的脖颈上。
她说:“钻石,是给别人看的。而这个,才是只属于我的。”
三个月后,省城,君悦大酒店,最大的宴会厅——“君临厅”。
一场足以轰动整个省城商界的盛大婚礼,在这里,拉开了帷幕。
婚礼的前一天,一辆黑色的、崭新的、比之前那辆二手别克君威更气派的奥迪A6,悄无声息地,再一次,驶回了那个贫穷落后的张家村。
当张磊穿着一身笔挺的、由林雪亲自为他挑选的意大利手工定制西装,从车上走下来时,整个村庄,再一次,沸腾了。
“磊子回来了!” “天哪!磊子又换新车了!这车……比上次那个还高级!”
张磊没有再理会那些蜂拥而至的、满脸谄媚的乡亲。
他径直地,走进了那个,他已经用自己的钱,翻新得焕然一新的土砖房里。
母亲张桂华和继父李大栓,正穿着他早就派人送回来的、崭新的礼服,局促不安地,坐在堂屋的中央,像两个即将被接去面见皇帝的平头百姓。
“磊……磊子。”李大栓看到他,连忙站起身,搓着手,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堆满了近乎卑微的、讨好的笑容,“都……都准备好了。”
“嗯。”张磊点了点头,他看着眼前这两个,被华丽的衣服包裹着,却依旧难掩那一身乡土气息的父母,心里,五味杂陈。
“走吧。”他说,“去省城。”
……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高速公路上。
张桂华和李大栓坐在后排,像两个第一次进城的孩子,拘谨地,挺直了腰杆,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一会儿摸摸这柔软的真皮座椅,一会儿又好奇地看看车窗外那些飞速倒退的、陌生的风景。
“磊子啊,”最终,还是李大栓没忍住,小心翼翼地,没话找话,“你这……你这就要成家了。以后,可就是大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由着性子来了。”
“嗯。”张磊目视着前方,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个……小雪那姑娘,我……我听你妈说了,是天仙一样的人物。她……她家里,都是大学教授,是大文化人。”李大栓的声音,越说越小,“你……你以后,可得好好待人家。不能……不能再耍你那套小聪明了。在人家文化人面前,咱……咱得老实点。”
他这番话,听起来,像是一个父亲,在对即将成家的儿子,做着最语重心长的叮嘱。
但张磊却从那卑微的、讨好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滑稽的、令人作呕的讽刺。
他想起了,一年多以前,同样是在一个夜晚,同样是在这个男人的面前。
他,也是这么“教训”自己的。
“你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你这辈子,就配在烂泥地里打滚!”
张磊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嘲弄的弧度。
他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开口问道:“你还记得,我当初在院子里,对月亮发过的誓吗?”
李大栓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老脸一红,干笑了两声。
“记得,记得。那时候……那时候叔不是……不是喝多了嘛。说的都是胡话,是想……是想激励激励你。对,激励你!你看,这不就把你激励出来了吗?!”他强行给自己找着台阶下。
张磊没有再理会他。
车子下了高速,驶入了省城那片,对他而言,早已不再陌生的钢铁森林。
最终,车子没有直接开去酒店,而是停在了市中心一个高档住宅区的小区门口。
“下车吧。”
张磊带着两个早已被眼前这如同花园般的小区环境,给彻底镇住的老人,走进了其中一栋楼,坐电梯,来到了十六楼。
他拿出钥匙,打开了1608的房门。
“进来吧。”
当张桂华和李大栓,走进那间,早已装修得焕然一新、家具家电一应俱全的、一百二十平米的三室两厅时,他们彻底地,石化了。
“这……这里是……”张桂华看着那光洁如镜的地板,那柔软舒适的真皮沙发,那台比她家炕头还大的液晶电视,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里,是以后,你们在省城的家。”张磊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拉开了窗帘。窗外,是璀璨的城市风景。
“我当年说过,”他转过身,看着那个,已经彻底呆若木鸡的继父,一字一句地,用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说道,“我一定要混出个人样。”
“我说过,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
“现在,我做到了。”
“扑通!”
李大栓的双腿,猛地一软,整个人,都瘫坐在了那张昂贵的、他连坐都不敢坐的真皮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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