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一场春雨过后,天地间弥漫着草木复苏的芬芳。村口的枝头已然绿意初显,几缕新芽在微风中轻颤,如同生命的低语,述说着永恒的轮回。
苏明远立于私塾后院,凝望着那株雨后愈发翠绿的梅树,思绪如同雨后的溪流,静而深沉。距离县试仅剩半月,他已几乎做好了所有准备——经义熟记于心,八股文格式了然于胸,就连书法也在张老的指导下日渐精进。唯有一事,仍令他忧心忡忡。
先生可是在担忧县试?刘亮不知何时已立于身侧,手中捧着一封信笺,这是县城李员外送来的邀请函,说是后日将在醉月楼举办诗会,特邀先生赴宴。
苏明远接过信笺,目光在落款处停留——弘文社同仁敬邀。弘文社,乃县中文人雅士组成的诗文社团,会员多为地方官吏、功名在身之士,平日吟诗作赋、评论时政,颇有影响力。
弘文社?他眉头微蹙,我与他们素不相识,何来邀请之说?
刘亮低声道:听说是县丞推荐的。自从先生上次婉拒入县学任教后,县丞似乎对先生愈发赏识,常在文人雅士面前称赞先生才学。
苏明远若有所思。这位县丞大人看似青睐有加,但其用意却难以揣测。在这个官场如戏的时代,任何一个看似善意的邀请背后,都可能隐藏着无数暗流。
诗会啊......他轻叹一声,目光投向远处的青山,正是我所欠缺的。
作为一个现代学者,他对古代诗词的理解多停留在分析和研究层面,要说即兴创作,却远非所长。而在这个以诗文为士人标配的时代,诗会无疑是一场才情的试炼场,也是社交圈中展现自我、结交名流的重要舞台。
先生何出此言?刘亮惊讶道,您诗才横溢,区区诗会,何足挂齿?
苏明远苦笑。这是他一直隐瞒的事实——他这个现代人虽然研究古诗,但实际创作并不擅长。前身苏载的诗集中倒有不少佳作,可惜他无法复制那种才情和风格。
亮兄过誉了。他模糊地回应,心中却开始盘算对策,只是思量参加与否。毕竟县试在即,应当专心备考才是。
先生不可推辞啊!刘亮急切地说,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弘文社成员多为县里名流,若能得其青睐,于县试大有裨益。再者,诗会后还有雅集,与考官攀谈一二,岂非美事?
此言一出,苏明远心头一震。考官?这倒是他未曾想到的。在这个人情社会,提前结识考官确实是一种常见的策略。虽然不至于舞弊,但至少能留下印象,为正式考试时增添几分优势。
如此说来,倒是不可不去。他沉吟道,只是,我这诗文功底......
先生不必过谦。刘亮信心满满,您平日教授学童诗词,每每点评精准,见解独到,创作自然不在话下。
苏明远暗自摇头。点评与创作是两回事,就如同文学评论家不一定能写出好小说一样。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这场挑战。
既如此,后日便去赴会。他展开信笺,细读其中详情,只是我需提前准备一二,免得失礼。
刘亮欣喜离去,留下苏明远独自思索。他回到书房,从书架上取下前身留下的诗集,细细研读,希望能在其中找到一些灵感和技巧。前身苏载虽非大家,却也颇具才情,尤其擅长抒情小品,清新脱俗,不落俗套。
要是能有个诗词创作AI就好了。他无奈地自嘲道,随即又摇头苦笑,想得美,现代科技在这里一文不值。
接下来的两日,苏明远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诗词准备中。他研读了大量唐宋诗词,特别是苏轼、黄庭坚等北宋名家的作品,试图领悟其中的精髓和风格。同时,他也尝试创作了几首应景诗,反复修改推敲,但总觉不尽如人意。
诗以言志,词以咏怀。他看着纸上自己的作品,眉头紧锁,我这心思全在如何应付诗会上,哪有什么真性情可言?
正在他苦恼之际,张老的书法课却给了他一个意外的启示。
写字如作诗,贵在心境通达。张老一边指导他写二字,一边说道,你看这字,横如流水,竖如苍松,一撇一捺间,已然有了风的姿态。诗亦如此,不在字句堆砌,而在神韵流转。
这番话如醍醐灌顶,让苏明远茅塞顿开。是啊,诗词创作不是简单的文字游戏,而是心境的表达,是感受的流露。他一直过于关注形式和技巧,反而忽略了最本质的情感表达。
多谢张老指点。他真诚地说,感觉一直困扰他的心结似乎松动了些。
无须谢我。张老摇头笑道,倒是听说你要去参加弘文社的诗会?可有准备?
苏明远如实相告自己的忧虑,张老听后只是淡然一笑:诗无定法,唯求本心。你既是读书人,心中必有锦绣文章。到时随机应变,不必拘泥。
带着张老的这番叮嘱,诗会这天,苏明远换上一袭青衫,由刘亮陪同前往县城。
醉月楼坐落于县城最繁华的街市一角,三层楼阁,雕梁画栋,颇为气派。楼前悬挂着弘文社雅集的横幅,门前已停了数辆华贵的马车,显然宾客已陆续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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