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对面的万纪染,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慢悠悠地夹了一筷子水晶肴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直到钟承泽挂断电话,他才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怎么,计大律师给你打电话了?”
钟承泽木然地点了点头。
“他也看到热搜了?”
万纪染又问。
钟承泽再次点头,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几分。
“兄弟,听我一句劝。”
万纪染端起酒杯,朝他举了举。
“低个头,认个错,这事儿就过去了。”
“我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
万纪染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沧桑。
“惠然当初找了陆承言,我也是跟你一样,硬气得很,非要跟她对着干。”
“结果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
“结果陆承言的律师函一到,我请的律师团队连夜开了三个小时的会。”
“最后给我的建议,也是一个字——‘和’。”
“跟陆承言打官司,赢面太小,风险太大。”
“你以为你那些事做得天衣无缝?在那种人眼里,你就是个筛子,浑身都是漏洞。”
万纪染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彻底剖开了钟承泽心里最后那点可笑的自尊。
计修然的警告。
万纪染的现身说法。
双重的压力,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踢到的,可能不是铁板,而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山脉。
另一边,计修然听着电话里久久的沉默,心里大概有了数。
钟承泽的语气,已经从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成了现在的凝重。
这就够了。
他松了一口气,感觉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计修然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只觉得一阵后怕。
他再次点开那条热搜,看着评论区里无数对陆承言的赞美和惊叹,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海州市第一?
计修然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哪里只是海州市第一。
就凭他这专治各种不服、让无数富豪净身出户的彪悍战绩。
封一个“全国第一离婚律师”都绰绰有余了。
至少在帝都,他还没听说过哪个红圈所的大律师,敢轻易接陆承言的对家案子。
这已经不是业务能力的问题了。
这简直就是玄学。
…………
私房菜馆的包厢里,空气安静得有些压抑。
钟承泽终于抬起头,看向万纪染,声音沙哑。
“计律师说,金士诚的客户,净身出户。”
“这是陆承言办的第四个。”
万纪染点了点头,似乎对此毫不意外。
“所以啊,收手吧。”
他给钟承泽的酒杯满上。
“女人嘛,哄一哄就好了。跟自己的钱过不去,那才是真的傻。”
钟承泽沉默了。
良久,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
“我不打了。”
他放下酒杯,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官司,没法打。”
万纪染笑了。
他拿起酒瓶,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这就对了。”
他再次举杯。
“来,为我们这对难兄难弟,干一杯。”
两只玻璃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下午三点,阳光正好。
李惠然别墅的花园里,各色玫瑰开得正艳。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咖啡的醇香。
叶伊雅端着精致的骨瓷咖啡杯,眼神却有些飘忽,显然是心不在焉。
李惠然察觉到了她的忧虑。
“怎么了,伊雅?”
她用小银勺轻轻搅动着杯中的拿铁,柔声问道。
“还在担心你家那位?”
叶伊雅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咖啡杯。
“我就是怕……”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钟承泽那个人,你也知道,自尊心比天都大。”
“万一……万一他根本不怕陆律师,非要跟我鱼死网破怎么办?”
“其实我也不想真的走到离婚那一步,更不想让他一无所有。”
她只是想让他知道,她不是那个可以任他拿捏的软柿子。
李惠然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放心吧,男人最懂男人。”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那点可笑的自尊心,一文不值。”
话音刚落,叶伊雅放在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让她的心也跟着一跳。
是钟承泽。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她预想中愤怒的咆哮,而是一道小心翼翼的、带着些许讨好的声音。
“伊雅,你在哪儿呢?”
叶伊雅愣住了。
“晚上……想吃什么?”
钟承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然,但那份刻意的温柔却无比清晰。
“我今天早点下班,回去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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