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与血之墓园的荒芜,在永耀之城的光辉面前,如同被利剑斩开的永夜。
林夜悬浮于半空,脚下是龟裂、浸透暗红血迹的焦土,前方不过千米之外,却是一道横亘天地、散发着柔和而坚定光芒的巨大屏障。屏障之内,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宏伟城市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的建筑闪烁着金属与某种结晶体的冷冽光泽,最高的尖塔仿佛要刺破这方世界的苍穹,塔顶一颗巨大的晶体如同微缩的太阳,持续不断地向四周辐射着驱散黑暗与腐朽的能量。
这就是永耀之城。守夜人总部,这片绝望墓园中唯一的光明堡垒。
与伊瑟拉姆给予的信息地图相比,亲眼所见的震撼远超想象。这座城市本身,就是一件巨大的、仍在运转的战争遗物,每一块砖石,每一道能量纹路,都铭刻着与深渊对抗的痕迹。它静默地矗立在那里,散发出的不是繁华,而是一种沉重到极致的坚韧与悲壮。
“规模……远超预估。能量层级,稳定但内敛,核心反应接近……行星级。”林夜心中默念,【深渊之眼】无声运转,试图解析这座城市的防御屏障和能量结构。反馈回来的信息流庞大而复杂,带着一种古老的、拒绝被完全窥探的韵味。屏障的能量构成并非单纯的防御,更带有一种净化和识别的作用,对深渊气息尤其敏感。
他掌心的星灵信标——伊瑟拉姆赠予的那枚菱形水晶,此刻正发出越来越炽热的光芒,与远处的永耀之城产生着清晰的共鸣。信标的光芒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城市方向引起了明显的涟漪。林夜能感觉到,数道强横而隐晦的意念,正跨越空间,谨慎地扫过他所处的区域,最终聚焦在他和那枚信标之上。
没有立刻的迎接,也没有攻击。这种沉默的审视,带着一种历经无数背叛与绝望后形成的本能警惕。
林夜并不意外,也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静静地悬浮着,收敛起自身因吞噬腐化而自然散发的深渊气息——虽然经过【归寂】法则的纯化,这股力量已趋于中性,但对于长期与深渊仆从厮杀的守夜人而言,依旧敏感。他展现出的,是一种坦然的姿态,以及那枚无法作伪的星灵信标。
几分钟后,永耀之城那巨大的、由能量构成的屏障,在他正前方的位置,如同水波般荡漾开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通道。一道身影从中缓步走出。
那是一名身披暗银色铠甲的高大男子,铠甲上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迹,却依旧流转着不凡的能量光晕。他并未佩戴全覆盖式头盔,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线条硬朗的面孔,看上去约莫人类四十岁的年纪,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沉淀的岁月感,远非这个数字所能概括。他的左眼处,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划过,但疤痕下的眼球却闪烁着机械般的红光,显然是一件精密的义体或魔法造物。
男子步伐沉稳,每一步都仿佛与大地共鸣,散发出山岳般厚重的气势。他来到林夜前方十米处站定,这个距离既表示了基本的尊重,也保留了随时可以爆发战斗的反应空间。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林夜掌心的星灵信标上,那机械义眼的红光微微闪烁,似乎在进行分析确认。随后,他的视线才落到林夜本人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探究。
“外来者。”男子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石摩擦,“你持有星灵守望者最高级别的友谊信标。我是永耀之城守夜人军团,第七警戒团团长,巴顿·铁岩。”他的通用语带着一种古老的腔调,但表达清晰。
“林夜。”林夜言简意赅地报上名字,同时将掌心的信标微微托起,“受星灵守望者伊瑟拉姆所托,前来永耀之城,传递重要情报,并寻求与守夜人高层的对话。”
巴顿团长那只正常的右眼微微眯起,疤痕随之牵动:“伊瑟拉姆阁下……她还好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显然与伊瑟拉姆相识。
“她无恙,但第七前哨站已被腐化彻底侵蚀,她需要时间净化残余,稳固星灵结界。”林夜平静地回答,“我协助她净化了腐化源头,一个被堕落泰坦仆从安置的‘星核共鸣器’。”
“星核共鸣器?!”巴顿团长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上的气势瞬间绷紧,连周围的空气都凝重了几分,“你确定?”这个消息显然触及了守夜人的核心机密与恐惧。
“确定。共鸣器已被摧毁,其核心结构我已记录。”林夜点头,同时【深渊之眼】捕捉到对方情绪剧烈的波动,主要是震惊、凝重,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怀疑。“伊瑟拉姆阁下托我带来的情报,包括墓园内其他已探知的腐化节点位置,以及……关于‘远古遗物’的线索。”
“远古遗物”四个字出口的瞬间,巴顿团长脸上的怀疑之色更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严肃。他沉默了片刻,那只机械义眼死死锁定林夜,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外来者,林夜。”巴顿的声音更加低沉,“你带来的信息,每一条都足以在永耀之城引起震动。但正因如此,我必须以守夜人的准则,向你提出质疑:你如何证明你所言非虚?如何证明你并非堕落泰坦的又一个……精巧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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