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瘸子带着一身阴寒鬼气和满腔的怒火,狼狈地逃回了他在深山老林中的隐秘巢穴。那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内部阴暗潮湿,空气中常年弥漫着草药、矿物和一种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洞壁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角落里散落着各种瓶罐罐,里面浸泡着或是动物器官,或是某些难以名状的诡异材料。
“噗!”
刚一进洞,陈瘸子就忍不住喷出一口淤血,脸色又青又白。强行中断邪术又被冷小翠和陈岁安接连冲击,他已然受了不轻的内伤。但肉体上的创伤,远不及他心中的愤恨来得猛烈。
“陈岁安!小杂种!还有那个多管闲事的冷小翠!坏我好事!此仇不报,我陈魁誓不为人!”他低吼着,声音在洞穴中回荡,如同受伤的野兽。那只大的独眼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小的眼睛则眯成一条缝,闪烁着怨毒的光芒,脸上的蜈蚣疤痕更是狰狞地扭曲着。
他辛辛苦苦谋划多年,以“养魂罐”秘法温养女儿秀娥的残魂,眼看就要借助王铁柱那身旺盛的阳气完成“阳配阴婚”,助女儿稳固鬼体,甚至觅得一线还阳之机,却被陈岁安硬生生破坏!这不仅仅是计划失败,更是对他这个邪修尊严的践踏!
“必须除掉这个绊脚石!”陈瘸子咬牙切齿。但他深知,陈岁安年纪虽轻,却已然立了堂口,身边似乎还有仙家相助,更与那来历不明的鬼仙冷小翠有了牵扯,单凭自己现在状态,恐怕难以得手。
“得找帮手……”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他想起了一个人——他的师兄,罗老歪!
当年他们一同拜在李老道后人“阴山老祖”门下,修习这驱鬼御魂、夺人造化的阴狠法门。罗老歪天赋比他更高,手段也更辣,只是性子过于乖张暴戾,早年便独自出去闯荡,据说也在长白山一带活动。若是能找到他,师兄弟联手,对付陈岁安定然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陈瘸子强压下伤势,决定出去打听罗老歪的下落。
他换了身不起眼的旧衣服,遮掩了面容,装作采药人,小心翼翼地摸进了离靠山屯稍远的一个、鱼龙混杂的山货集市。
陈瘸子拄着拐,一瘸一拐摸到镇西头。罗老歪那间鬼仙堂的朱漆木门早就被顽童砸出几个窟窿,门楣上有求必应的金属匾额斜吊着,布满鸟粪。
他眯着独眼往门缝里瞅——供桌上哪还有什么鬼仙牌位,只剩半截红烛孤零零杵在厚厚的灰尘里。香炉翻倒在地,香灰混着雨水凝成僵硬的泥块。最扎眼的是墙角那尊黄铜鬼仙像,竟被推倒在地,脑袋和身子分了家,脖颈断口处黑黢黢的,爬满了潮虫。
陈瘸子啐了一口,脸上说不上是失望还是痛快。他早就料到罗老歪这欺师灭祖、行事张扬的玩意儿长久不了。他抬脚想踹开那破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回来。这地方晦气,罗老歪栽了,保不齐这堂口里还留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反噬了主人,他陈瘸子可不想沾这浑水。
他最后阴恻恻地扫了一眼那狼藉的堂口,拄着拐,头也不回地融入了镇街上熙攘的人流。
他不敢直接去明着打听,只能在茶摊、酒肆旁,借着与人闲聊山野奇闻的机会,旁敲侧击。
“老哥,听说咱这长白山里头,以前有个挺厉害的人物,叫罗老歪的,使得一手好法术,能驱狼唤鬼的,你可听说过?”
起初问了几个人,都摇头表示不知。陈瘸子心中有些失望。直到他问到一个常年在老林子里跑、消息灵通的老猎户。
那老猎户抿了口劣酒,咂咂嘴,压低声音道:“罗老歪?嘿!你问别人可能不知道,俺可是听说过!那可是个狠角色!不过……早就完犊子喽!”
“完了?”陈瘸子心里咯噔一下,忙问,“怎么回事?”
“听说前阵子,在黑瞎子沟那边的靠山屯,闹了场大乱子!”老猎户绘声绘色地说道,“那罗老歪不知怎么的,驱使了成百上千的狼群围攻屯子,还搞了什么邪门的阵法,刮黑风,老吓人了!结果你猜怎么着?罗老歪在喇嘛沟被屯子里一个刚立堂口的出马仙,叫陈岁安的年轻人,给破了法!连人带他那邪术,一块儿收拾了!尸骨都没找全乎!啧啧,真是恶有恶报啊!”
“陈……陈岁安?!”陈瘸子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僵在原地,大小眼瞪得溜圆,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打听罗老歪,本是想找帮手对付陈岁安,却万万没想到,自己那个手段狠辣、道行高深的师兄,竟然……竟然早就死在了陈岁安的手里?!
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了天灵盖!紧接着,便是滔天的怒火和一种兔死狐悲的恐惧!
陈岁安!又是陈岁安!
这小子,竟然连罗老歪都能干掉?!他到底什么来头?!
震惊过后,便是更加疯狂的恨意与一丝隐隐的不安。陈岁安的实力,恐怕远超他的预估。
失魂落魄地回到藏身的岩洞,陈瘸子坐在冰冷的石头上,脸色阴晴不定。师兄死了,靠山没了,报仇的希望似乎变得更加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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