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驰之下,越是靠近汴京方向,越是能看到零星的火光和更多拖家带口、在黑夜中艰难南逃的难民身影。
孩童的啼哭、老人的叹息、以及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恐惧,即使在高空也能隐约感受到。
赵光义终究是做过皇帝的人,或许自私、或许手段不光彩、或许战略眼光短浅,但并非完全麻木不仁。
看着自己曾经统治过的江山社稷,在眼前呈现出这般凄惨景象,他脸上那点因为挨揍而产生的怨愤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
他憋着一肚子火,但这火气不再是对着何健旺,而是转向了那个素未谋面、却将江山败坏至此的“不孝子孙”!
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
能把大宋搞到被蛮夷打上门、刨祖坟、百姓流离失所的地步?!
何健旺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看他那副又气又疑、又羞又怒的模样,心里的不耐烦也稍稍收敛了一些。
揍他是为了让他清醒,现在看样子有点效果了。
速度稍稍放缓,何健旺冷哼一声,开口道:“老小子,看样子你还没完全昏聩到骨子里。是不是想知道,你这大宋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田地的?”
赵光义猛地抬头,虽然鼻青脸肿,但眼神里充满了迫切和愤怒:“请...请仙师明示!究竟是哪个孽子孽孙?!朕...我绝不饶他!”
“哼,不饶他?你先听听你有没有份吧!”何健旺毫不客气,开始给他快速科普北宋“家史”。
“你之后,是你那儿子宋真宗赵恒,和辽国搞了个‘澶渊之盟’,开了花钱买平安的头!虽然没割地,但岁币这口子一开,后患无穷!”
赵光义眼皮一跳,嘴唇动了动,想为儿子辩解两句“毕竟退了辽兵”,但看到何健旺冰冷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再后来,仁宗赵祯,倒是个老好人,可优柔寡断,西夏立国也没摁住,又给岁币!你赵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英宗、神宗,想变法图强,尤其是王安石变法,本意是好的,可惜啊,你留下的文人党争的根子太深,折腾来折腾去,变成内斗的工具,最后烂尾!”
赵光义的脸色越来越白,他隐约感觉到了,问题似乎不全是某一代子孙的责任。
“再到你那个‘好’重孙子宋徽宗赵佶!”何健旺提到这名字就来气,
“这货是个艺术天才,当皇帝?那就是个灾难!就知道写字画画玩石头(花石纲),宠信蔡京、童贯那帮奸臣,搞得民不聊生!”
“北方崛起了金国,他居然异想天开搞什么‘联金灭辽’!结果呢?辽是灭了,金国这头更凶恶的狼直接扑家门口了!”
“然后就是他儿子宋钦宗赵桓!优柔寡断,毫无主见!金兵一来就吓破了胆,一会儿想打,一会儿想和,朝令夕改!忠臣良将被排挤,信任的尽是些投降派软骨头!
后来金兵围城,求和求来的条件是: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赔款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绢帛百万匹!就这,人家还不一定答应呢!”
何健旺语速极快,将北宋积贫积弱、一路下滑直至靖康之耻的前夜的过程,粗暴地塞进了赵光义的脑子里。
每说一句,赵光义的脸色就灰败一分。
听到“联金灭辽”时,他呼吸一窒。
听到“花石纲”、“民不聊生”时,他手指颤抖。
听到“割地三镇”、“天价赔款”时,他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最后听到“金兵围城”、“皇帝毫无主见”时,他彻底懵了,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原本以为只是某个子孙特别混蛋,没想到...
这是一代代积累下来的顽疾!而很多问题的根源,似乎真的可以追溯到他这里!
“重文抑武”
“守内虚外”
那“联金灭辽”更是蠢得让他眼前发黑!与虎谋皮,自取灭亡啊!
巨大的恐惧和前所未有的耻辱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想象着汴京城被围困的景象,想象着子孙摇尾乞怜的模样,想象着金兵在城中肆虐...再联想到自己陵寝被刨、尸骨无存的惨状...
“噗——”
急火攻心之下,赵光义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软地就要朝下栽去,眼神涣散,喃喃道:“竟...竟至如此...亡国之祸...朕...朕之罪也...”
何健旺一把捞住他,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呕心沥血的模样,倒是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看来这老小子最后那点皇帝的责任感和羞耻心,还没完全被狗吃掉。
“现在知道厉害了?”何健旺语气依旧不好,但没了之前的暴戾,“亡国之祸就在眼前!哭有什么用?吐血有什么用?想想怎么补救吧!虽然...哼,恐怕也晚了!”
但是看他脸色灰败、摇摇欲坠的样子,何健旺嫌弃地啧了一声,随手渡过去一丝精纯的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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