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墨汁,沉甸甸地笼罩着整个世界。宿舍里,时间仿佛凝滞,只剩下女孩们悠长而规律的呼吸声交织成的安眠曲,间或夹杂着窗外遥远街道上,偶尔驶过的车辆那如同闷雷滚过天际般的微弱余韵。在这片万籁俱寂的宁静深渊里,陈默却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针猛地刺中了神经,骤然惊醒。
他猛地睁开双眼,橡胶人的体质让他的意识在瞬间摆脱了睡意的纠缠,变得异常清明。眼前是枕头下方那片熟悉的、带着织物气息和尘埃味道的黑暗,以及楚月近在咫尺的、如同精致瓷娃娃般安详的睡颜。她温热的呼吸轻柔地拂过他的脸颊,带着令人心安的节奏,长长的睫毛如同栖息的黑蝶翅膀,在从窗帘缝隙漏进的微弱月光下,投下一小片柔和的阴影。她显然对即将到来的变故一无所知,依旧沉溺在甜美的梦乡里。
(陈默内心) (瞬间的警觉与自我怀疑)刚才…是声音?直接出现在脑子里…是做梦,还是…?
他像一只受惊的尺蠖,极其缓慢而谨慎地挪动着自己仅有1.1cm长的身体,每一个关节都控制到极致,生怕发出一丝一毫会惊扰枕边人的声响。他悄无声息地从枕头边缘的缝隙中钻出,来到了相对“开阔”的床铺之上。清冷的月辉如同吝啬的画家,只肯用银灰色的笔触,为宿舍内桌椅的轮廓、地板的反光以及沉睡中的“巨人”们勾勒出模糊而巨大的剪影。四下里,赵雪床头那盏小夜灯早已熄灭,苏晓梦偶尔发出一两声模糊的梦呓,林菲菲和柳诗雨的床铺更是寂静无声。一切都与他入睡前别无二致,时间,分明还固执地停留在深邃的午夜。
就在陈默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几乎要将那声呼唤归咎于噩梦时,那个声音,带着他绝不愿回忆起的、充满了戏谑与玩弄意味的语调,再次不容抗拒地直接在他意识的最深处轰然回荡: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默默吗?看来躲在这温柔乡里,被你的‘月月’呵护得挺好嘛?是不是都快忘了自己是谁的小宠物了?乐不思蜀了?”
是苏晚!那个如同梦魇般的存在!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一股混杂着愤怒、恐惧与极度警惕的情绪瞬间冲上了头顶。
(陈默内心) (火山喷发般的愤怒与高度戒备)苏晚!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她又想玩什么把戏?!她怎么会突然出现?!
“你的那位疯批主人,可是不见了呢,”苏晚的声音如同最粘稠的蛛丝,缠绕着他的思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乐趣,“你倒是在这里睡得安稳?真是个没良心的小玩意儿。”
“李冰冰到底去哪里了?!”陈默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心中咆哮着质问,他死死咬住牙关,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声音压回喉咙深处,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微小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又对她做了什么?!”
“嘻嘻嘻…哈哈哈哈…” 苏晚发出一连串银铃般清脆、却仿佛淬着冰碴的娇笑声,那笑声不再是萦绕耳边,而是直接在他颅腔内共振、炸响,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同时穿刺他的耳膜和脑仁,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剧痛。陈默痛苦地蜷缩起来,伸出两只小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尽管他清楚地知道,这徒劳的动作根本无法阻挡这直接作用于精神的侵袭。
“这件事嘛~”苏晚终于笑够了,拖长了语调,声音里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令人火大的慵懒,“和我虽然有那么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关系,但关系可真——的不大哦。要怪,就怪她自己运气不好,撞上了不该碰的东西,或者说…她那过于旺盛的、会害死猫的好奇心太重了?”
话音刚落,陈默眼前的空气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产生了一阵肉眼难以捕捉的细微扭曲。紧接着,一张材质奇特、非皮非纸、边缘泛着幽冷微光的卷轴,如同被无形之手托着,晃晃悠悠地凭空出现,最终悬浮在他面前,高度正好与他齐平。那卷轴的大小,仿佛是为他此刻1.1cm的身材量身定做。
“喏,看在你这么‘忠心’的份上,给你点提示。”苏晚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一种施舍乞丐般的高高在上,“你的那位疯批小主人,现在可是遇到了一点小小的、但可能会要命的‘危险’呢。赶紧去救她吧,去晚了,说不定…”她的声音故意停顿,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空白,“…就真的变成一具漂亮的、永远不会动的‘娃娃’咯~嘻嘻嘻嘻…”
随着那意味深长的、充满了恶意揣测和幸灾乐祸的轻笑声如同潮水般退去,彻底消散在陈默的脑海深处,苏晚那令人窒息的气息也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宿舍里重归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极度压力下产生的幻听。然而,那张依旧悬浮在他面前、散发着不祥微光的卷轴,却冰冷而固执地证明着,那绝非梦境。
“苏晚!你把话说清楚!李冰冰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什么样的危险?!”陈默对着空无一人的、被巨大阴影充斥的宿舍低吼,声音因为压抑和愤怒而嘶哑。但这一次,回应他的,只有窗外更显凄冷的月光,以及室友们沉睡中无知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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