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发鬼的悬赏,如同一张无形却带着浓重血腥气的蛛网,悄然笼罩在清平茶馆的上空。往日里虽然也需要小心翼翼,但至少还能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与相对的安宁。如今,这安宁被彻底打破。茶馆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成员们彼此交谈时,眼神中总带着一丝难以化开的警惕与忧虑。每一次有人因必要事务外出,都像是一场生离死别的预演,归来时带着的不仅是所需的物品或消息,更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下一次外出的更深恐惧。
林清源成为了这风暴的中心,却也是最被束缚住手脚的一个。云芷的禁令合情合理,他焦黑的左臂依旧麻木刺痛,经脉的恢复缓慢得令人心焦,自身实力在玄阴宗的干部面前确实不堪一击。他被迫困守在这方小小的院落里,看着王胖子和其他成员带着伤、咬着牙,一次次冒险外出,为他带回疗伤的药材,为茶馆带回维系生存的必需品,心中如同被架在文火上灼烤,充满了无力与愧疚。
他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恢复和云芷指导的基础训练中。用那灰白色的、相对平和的阴煞之炁,一遍遍冲刷、温养着左臂受损的经脉,忍受着能量流过时那如同刮骨般的刺痛与滞涩感。同时,他开始更加系统地学习如何更精细地操控自身能量,如何将热感视觉运用到极致的战斗预判中,如何利用有限的力量进行最有效的防御与反击。云芷的指导精准而严厉,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能量的流转,都要求他做到当前状态下的完美。
王胖子的伤势恢复得比林清源快些,毕竟主要是外伤,内腑的震荡在云芷的调理和自身强悍的体质下逐渐平复。但他也变得沉默了许多,往日里那插科打诨的乐呵劲儿不见了,每次外出归来,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添些新伤,虽然不重,却像无声的警钟,敲打着茶馆内的每一个“人”。苏小婉则几乎不敢离开林清源左右,仿佛他是她在这恐怖漩涡中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她那惊惶未定的眼神,让林清源心中的压力与变强的渴望与日俱增。
时间在这种压抑而紧张的节奏中过去了近半个月。林清源左臂的伤势终于有了一丝起色,焦黑的死皮开始缓慢脱落,露出底下粉嫩的新肉,虽然依旧脆弱,经脉的滞涩感也减轻了些许,至少能够进行一些小幅度的活动,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无法控制。然而,一种名为“蚀骨草”的阴性药材却用完了。这种草药对于稳定僵尸初生期躁动的煞气、辅助修复阴属性损伤有奇效,是云芷为林清源配置温养药液的主材之一。
负责药材收集的老周前日外出尚未归来,而王胖子昨日外出寻找其他物资时,与一队玄阴宗的巡逻队擦肩而过,虽然侥幸逃脱,却也受了些轻伤,正在休养。茶馆内暂时没有其他合适的人手可以立刻外出采集蚀骨草。
“我去吧。”林清源看着云芷,主动请缨。他的声音平静,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的手臂好了一些,只是去城西那片废弃的乱葬岗,那里相对偏僻,以前也很少有玄阴宗的人活动。我知道蚀骨草生长的位置,快去快回,应该不会有问题。”
王胖子立刻反对:“不行!清源,你现在是悬赏目标!谁知道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那片乱葬岗以前是没事,可现在谁知道有没有贪图赏格的杂碎蹲守?太危险了!”
苏小婉也紧紧抓住林清源的衣角,用力摇头,眼中满是恳求。
云芷看着林清源,目光深邃,似乎能看透他平静外表下那积压已久的憋闷与想要为同伴分担的急切。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的伤势确实有所好转,但远未恢复。热感视觉与基础技巧,也仅是初窥门径。”
林清源迎着她的目光,没有退缩:“云芷前辈,我明白风险。但我不能永远躲在这里,看着大家为我冒险。我需要适应外面的环境,需要验证这段时间的修炼成果。只是采集草药,我会加倍小心,一旦发现任何不对劲,立刻退回。”
茶馆内一时陷入了沉默。蚀骨草确实急需,而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最终,云芷轻轻颔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速去速回,隐匿气息,避开所有能量波动。若遇危险,以脱身为第一要务,不可恋战。”
“我明白。”林清源重重点头。
王胖子还想说什么,却被林清源用眼神制止。苏小婉忧心忡忡地看着林清源做了简单的准备——换上最不起眼的、带着兜帽的旧衣,将云芷绘制的一张低阶“敛息符”贴身藏好,然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外面深沉的夜色中。
这是林清源自悬赏令发布后第一次独自外出。尽管表面上镇定,但他的心神却紧绷到了极点。热感视觉被提升到极致,周围的世界化为一片由不同温度与能量光晕构成的图谱。他如同最谨慎的幽灵,穿梭在废弃的巷道、坍塌的墙垣阴影之下,尽可能避开所有散发出能量波动的区域,无论是人类聚居地的阳气,还是可能属于其他同类的阴煞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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