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灵力课上，李老师搬来了几个新的教具——灵力感应球。
这是一种内部充满惰性能量液体的透明球体，当外部有稳定、持续的灵力输入时，液体会根据灵力的属性和控制精度，浮现出相应颜色和形态的光丝。
“同学们，今天我们来练习灵力的稳定输出和精细引导。”李老师示范着，将手放在一个球体上，球内很快浮现出均匀的、如水草般柔和飘动的蓝色光丝。
“看，就像这样，让灵力像呼吸一样平稳。这是后续很多应用技巧的基础。”
孩子们跃跃欲试。
张浩第一个上前，他屏息凝神，无形的念动力渗入球体。
球内的液体开始波动，浮现出数条淡金色的、略显生硬的光带，它们扭动着，试图交织，但总是不太稳定，时明时暗。
“不错，灵力强度足够，但稳定性需要加强，试着放松，不要过于刻意。”李老师点评道。
李小雅上去，火系灵力注入，球内立刻腾起几缕红色的、如同火焰般跳跃的光丝，充满活力，但同样有些躁动不安，难以维持固定的形态。
轮到王小明时，他过于紧张，灵力猛地一冲，球体内的光丝瞬间炸开成一团混乱的光晕，引得几个同学窃笑。
“周婷婷，你来试试。”李老师点名。
婷婷走到球体前，将小手按在冰凉的表面。
这又是一个难题。她体内浩瀚的“微光”之力，其稳定性和精纯度远超这球体所能测量的上限。
她需要做的，是反向模拟出感气境一层修士那种微弱、断续且难以控制的灵力输出。
她小心翼翼地分出一丝被压制到极点的力量，刻意让它显得“虚弱”且“不听使唤”。
球体内，几缕微弱得几乎看不清的乳白色光丝颤巍巍地浮现出来，它们像断了线的风筝，歪歪扭扭，聚拢又散开，根本无法形成稳定的图案，亮度也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熄灭。
这表现，比王小明那次失控好不了多少，只是方式不同——一个是用力过猛，一个是“虚弱不堪”。
李老师看着球内那可怜巴巴、几乎无法维持的光丝，心中最后一点因实战课升起的好奇也消散了。
这孩子，确实是基础薄弱到了极点。
她温和地鼓励：“没关系，婷婷，找到那丝感觉，慢慢来，多练习就会好的。”
张浩在一旁抱着手臂，低声对同伴说：“看吧，我就说实战课是运气。真正的灵力修炼，可是做不了假的。”
课间休息时，李小雅把自己带的能量饮料分给婷婷一半：“喝点这个，听说能补充灵力！慢慢来，你实战那么厉害，灵力肯定也能练上去的！”
婷婷接过饮料，甜甜地道谢：“谢谢小雅。”
她喝了一口，味道有点奇怪，但对她的“微光”之体自然毫无作用。
她看着小雅真诚的眼睛，心里暖暖的，又有点小小的愧疚。
下午是自由练习课，孩子们可以在训练馆内选择不同的项目进行针对性训练。
大多数孩子都围在灵力球或者其他的灵力控制仪器旁。
婷婷选择了一个角落，那里放置着几个最基础的“灵力稳流器”，外形像个小沙漏，要求修炼者用极其平稳的灵力让其中的光沙匀速流动。
这对她而言同样是“表演”。
她必须耗费比精准控制更多的精力，去模拟那种初学者的笨拙和不稳定。
光沙在她的“操控”下，时而停滞，时而猛地漏下一大截，时而又卡住不动。
她专注地“表演”着，没注意到训练馆二楼的观察室内，正有两个人注视着下方。
一个是年级组长，另一个，则是龙城司负责教育与新生潜力评估的专员，姓孙。
“孙专员，这就是那个周婷婷。”年级组长指着下方正在“艰难”操控光沙的婷婷，“入学测试感气境一层，潜能C+。实战课表现有些出乎意料，但灵力基础课……如您所见，确实非常薄弱。我们判断，实战课的表现可能更多依赖于天生的战斗直觉或身体协调性，与灵力修为关系不大。”
孙专员看着婷婷那“费劲”的样子，点了点头，在手中的平板电脑上记录着：“嗯，观察记录符合初步评估。体质特异，潜力待观察，暂不列入重点培养名单。按普通学员标准跟进即可。”
他们的对话声音很轻，但蚀窟内，正透过水镜术观看婷婷“表演”的渊寂，却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冷哼。
“哼，两个有眼无珠的凡人。小丫头一根手指头就能让那破沙子炸成虚无，现在倒成了他们眼中的‘潜力待观察’？”
周泽依旧闭目盘坐，但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不知是觉得这一幕有趣，还是对那两位观察者的判断不以为然。
陈薇有些担心地问：“这样下去，婷婷在学校会不会一直被看低？”
“看低？”渊寂嗤笑，“那是他们的福气。真要让小丫头放开手脚，这学校还不够她拆的。小子，你说是不是？”
周泽终于睁开眼，银黑色的瞳孔平静无波：“璞玉蒙尘，方能内敛其华。时机未到。”
他的话语一如既往的简洁，却让陈薇安心下来。
暂时的“平庸”，或许是对婷婷最好的保护。
训练馆内，自由练习课结束了。
婷婷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轻轻呼出一口气——模拟“弱小”其实挺累的。
李小雅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婷婷，我们一起回家吧！”
“好。”
两个小女孩手拉手走向校车停靠点。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长，一个活泼雀跃，一个安静温和。在周围那些或羡慕张浩、或讨论着谁谁灵力又进步了的同学中，她们显得格外不同。
婷婷看着身边好友无忧无虑的侧脸，心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平静地和小雅做朋友，好像也不错。至于那些测试和评估，就随它去吧。
她摸了摸手腕上冰凉的链子，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足以瞬间蒸发整个训练馆的恐怖力量，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安静的弧度。
真正的实力，她自己知道，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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