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隼”的轮胎碾过最后一段颠簸不堪、遍布弹坑的荒野之路,前方地平线上,一座庞大如钢铁山峦的移动城市轮廓逐渐清晰。
它便是此行的第一个阶段性目标——“希望之锚”号,一座名义上由“玻利瓦尔联合政府”控制的移动城邦,也是这片混乱之地中,少数几处还能维持着表面秩序的区域。
与沿途所见的破败、废弃的村镇以及那些划地而治、旗帜杂乱的军阀哨卡相比,驶近“希望之锚”时,一种截然不同的、带着军事化僵硬感的秩序扑面而来。
城市庞大的移动底盘发出低沉的轰鸣,履带碾过的土地留下深壑。
城市外围,精心构筑了防御工事,沙袋垒起的阵地、纵横交错的铁丝网,以及涂着联合政府鹰徽标志的装甲车随处可见。身着相对统一制式军装的士兵们神情严肃,在进入城市的主要闸口处设立了严密的检查站,长长的入城车队正在缓慢通行。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审视的气氛。云凌降低车速,平稳地汇入车队。他透过战术目镜冷静地观察着:士兵的装备比外面那些杂牌军精良不少,纪律也明显严明,检查流程一丝不苟,不仅查看证件,还会粗略检查车辆载货。
轮到他们时,一名面色黝黑、眼神锐利的士官走上前来。
“证件,入境目的,车上人员及货物清单。”
声音刻板,不带丝毫感情。
云凌早已准备好了一套利用系统伪造的、无懈可击的“哥伦比亚‘盾卫’安全咨询公司”技术代表的身份文件。他平静地递出证件,语气从容:
“技术考察,评估本地安全设备市场。车上除了我的助理,”
他示意了一下副驾驶座上气质不凡的黑键,
“还有两位需要照顾的家属。”
他隐去了贝拉和布兰卡的具体情况。
士官仔细核对着证件,又探头看了看车内。黑键那带着莱塔尼亚贵族式冷淡的容貌让他多看了一眼,而后座上的贝拉和略显病态的布兰卡,似乎印证了“家属”的说法。
“武器申报。”
士官继续程序。
云凌配合地申报了那把大口径实弹手枪——这是明面上合理的自卫武器。至于激光步枪、长刀和A-1装甲,自然不在申报之列。士兵进行了简单的搜查,确认与申报基本相符后,递回证件,同时告知需要缴纳一笔高昂的“临时居留税”和“车辆停泊费”。
“希望之锚欢迎遵守秩序的访客,”
士官最后公式化地说道,
“记住,在城内,联合政府的法律至高无上。任何违法行为,都将受到严惩。”
支付了足以让普通商人肉疼的费用后,“影隼”终于获准驶过厚重的闸门,正式进入了这座移动城市内部。
城内的景象,与外部荒原和紧张的门禁形成了有趣的对比,呈现出一种矛盾的混合体。主干道宽阔,铺设着还算平整的金属板,路灯明亮,街道两旁的建筑虽然大多显得老旧,但至少完整。
穿着联合政府制服的巡逻队以固定的频率走过,步伐整齐。一些重要的官方建筑上悬挂着巨大的联合政府旗帜,城市广播系统不时播放着关于“恢复秩序”、“重建法治”、“团结在联合政府旗帜下”的宣言,试图营造一种安定人心的氛围。
商店大多照常营业,行人穿梭,虽然脸上难掩长期生活在动荡中的疲惫与警惕,但至少不必像在城外那样,时刻担心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流弹或突然爆发的袭击。
然而,在这层勉力维持的、光鲜的秩序表皮之下,玻利瓦尔特有的混乱暗流依旧在涌动。只需稍稍偏离主干道,进入那些纵横交错的次级街道和小巷,氛围便陡然一变。阴影里,不乏眼神警惕、腰间或腋下明显鼓囊、带着武器轮廓的帮派分子聚集;市场区里,许多摊位上摆放着来历不明的货物,交易双方往往压低声音,快速完成;甚至可以看到,在一些酒吧、仓库或特定建筑的门口,除了联合政府的鹰徽,还隐秘地镌刻或悬挂着代表不同家族、公司或地下势力的徽记。
这里只是将血腥的街头火并,转化为了更为隐秘的会议室博弈、暗巷中的绑架勒索以及市场里的残酷竞争,但权力的争夺与生存的挣扎,从未有一刻停息。
云凌驾驶着“影隼”,没有选择那些看起来最豪华安全的中心区酒店,而是根据之前搜集到的零散情报,将车停靠在了一家位于商业区与公认灰色地带交界处的旅馆——“鼹鼠之家”。
这家旅馆提供带有加固车库的“安保停车服务”,虽然价格不菲,但对于拥有“影隼”和大量秘密的云凌来说,是必要的投资。
旅馆老板是个独眼的沃尔珀老人,沉默寡言,只是默默收下房费,递过钥匙,对云凌和黑键的奇特组合以及他们携带的“家属”没有流露出任何多余的好奇,这种职业性的冷漠反而让人稍稍安心。
…………
安顿好布兰卡和贝拉在旅馆房间休息后,云凌关上门,神色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专注。计划的下一步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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