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冷光如同无形的枷锁,将空间冻结在一种绝对的、非人的寂静中。月见玖是这片寂静中最诡异的符号。
“编号X,生命体征稳定,意识恢复。生理数据异常优秀,峰值波动超出基准线阈值。” 机械合成音冰冷地播报
“记录:对一切外部刺激——疼痛、隔离、情感剥夺——均无符合模型的应激反应。缺乏恐惧,缺乏痛苦,缺乏求生欲。”
研究员们如同白色的幽灵,记录着数据。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完美的、温顺的实验体,不反抗,不崩溃,只是用那双空洞死寂的瞳孔,承受着所有施加于身的“测试”。
他的平静,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成了最不寻常的异常。
在月见玖意识深处,属于“童磨”的视角冰冷地洞察着真相。他看到月见玖沉浸在自我毁灭的绝望中,对周遭的扭曲视而不见。
‘这才是世界对他最大的隐瞒。’
童磨的感知穿透了表象,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底层的底层”。
线条。无数构成现实的基本线条,在他的感知中无所遁形。这个世界,是一幅精密却脆弱的二维画卷。
‘他不是穿越,不是重生。’
真相如同宇宙冰雹,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砸向认知:
‘他是在无意识中降维了’
‘由三维降到了二点五维……’
而世界无法完成最后一步,无法将他彻底“消化”的原因,残酷而讽刺:
‘世界不把他扔回原来的世界是因为他本来已经死了,世界无法定位他原本的世界在哪’
他原本的维度坐标,随着他物理意义上的死亡,已经失效、湮灭。他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存在孤岛”。
世界的“力量”有其极限。它无法将一个三维的灵魂彻底压扁成纯粹的二维存在。于是,月见玖卡在了一个尴尬而恐怖的位置——一个无法回归故乡,也无法完全融入此地的“二点五维”异类。
这种特殊,并非祝福,而是一种对双方都构成威胁的状态。
他的目光,他的思想,因其残留的、不属于这个低维世界的“高度”和“深度”,本身就带着分解的力量。
当他真正“看穿”这个世界的本质时,那构成世界的脆弱线条便会不堪重负,开始崩解,回归到最原始、最混乱的线条状态!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持续的低强度“污染”和潜在“灾难”。
世界的规则在他身上大打折扣。他能在一定程度上跳出“剧情”和“设定”的束缚,做出一些超出这个世界逻辑框架的事情。
无论是拯救本该死亡的角色,还是抹杀重要的“棋子”,他都比这个世界本身的“居民”拥有更多的“自由”。但这自由,建立在毁灭的边缘。
二维世界是脆弱的,二维世界是由■■■■维持的,如果本质的■■没有进行下去,那么世界就会■■■■。
童磨感受着这令人灵魂战栗的真相。
‘真是既幸运又不幸。’ 童磨的意识冰冷地评判着。
‘如果当时他的状态没有这么糟糕的话,稍微观察世界就会发现不对。’
‘但是沉迷于虚无之中太久了,不去观察,不去看,只是一味地想着死亡和赎罪。’
‘甚至自我洗脑自己是穿越。’
是月见玖自己给了世界降级他的机会
他的绝望,他的求死之心,他那认定自己“罪有应得的最终归宿”的思维,成了世界顺利对他进行“降维操作”的最佳润滑剂。
他主动放弃了高维的视角和洞察力,封闭了自我,心甘情愿地跳进了这个陷阱。
那些注射进他体内的药剂,那些电流刺激……并非单纯的科学实验,它们是“世界规则”的具体体现,是强行将他三维的本质“压扁”、“简化”、以适应这个低维世界的工具
他用自我惩罚的心态承受着这一切,却不知这正是在配合世界完成对他自身存在的“改造”。
‘说来好笑,为了死亡,选择成为实验体,而这种对死亡的选择,却成了救下自己的举措。’
因为他的不抵抗,他的“平静”,他内心深处那句 “就这样死了也好” 的思维底色,让他完美地契合了“降维”过程所需要的“低熵状态”。
他的消极,反而避免了在降维过程中因剧烈冲突而导致的存在性湮灭
他想求死,世界却利用他的求死之心,完成了一场对他存在的“酷刑”,而这场酷刑,偏偏又阴差阳错地保住了他意识的残存。
研究员们记录下的“特殊案例”,那令人费解的“缺乏应激反应”,正是月见玖无意识配合“降维”的外在表现
他是这个实验室里最“完美”的实验体,不是因为他的身体有多强悍,而是因为他的“灵魂”已经放弃了作为“高维存在”的挣扎,他的绝望成了世界定位并处理他这颗“不稳定炸弹”的灯塔。
月见玖以为自己是在赎罪,却不知自己正坐在一个随时可能因他而引爆的宇宙炸弹之上。他的绝望是世界的帮凶,他的对死亡的追求却又成了他微弱的存在得以延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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