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下游,回魂湾。
昔日规划中未来“游船码头”的试验区,此刻已是一片狼藉。刚用蕴含功德之力的阴石加固不久的新堤坝,塌陷出一个巨大的豁口,浑浊的忘川河水裹挟着腥臭的淤泥倒灌进来,将平整的“码头”地面冲得七零八落。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随着河水倒灌,无数拇指大小、通体漆黑油亮、形似水虿但口器狰狞、不断蠕动着的怪虫被冲上了岸!它们在泥泞中翻滚、爬行,发出令人牙酸的“窸窸窣窣”声。这些虫子对阴气有着贪婪的吞噬性,所过之处,地面残留的阴气被吸食一空,留下一种腐败枯萎的灰败感。几个躲闪不及的鬼工被咬中,伤口处立刻冒出嗤嗤作响的黑烟,魂体都变得不稳,发出凄厉的哀嚎。
“布阵!用‘离火网’!别让它们扩散!”阎王须发皆张,帝王朝服在阴风中猎猎作响,早已没了述职时的“现代”模样,只剩下地府之主的森然威严。他双手结印,一道暗金色的光幕瞬间张开,暂时阻挡了后续涌来的虫潮。
黑白无常率领着大批鬼差,手持燃烧着幽蓝色魂火的锁链和特制的、喷吐着至阳气息(地府版杀虫剂)的长柄法器,与那些悍不畏死的怪虫厮杀在一起。锁链抽打,魂火灼烧,虫子发出尖锐的嘶鸣,爆裂开来的粘稠黑汁溅到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冒着黑烟的小坑。
“姜眠!这些虫子身上的气息……”阎王一边维持着光幕,一边对着刚赶到、正蹲在地上用判官笔Plus小心拨弄一只被禁锢住的怪虫的姜眠吼道。
“错不了!”姜眠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怒意,指尖金光一闪,点在怪虫狰狞的口器上。那虫子剧烈挣扎,一股湿冷、滑腻、带着强烈腐蚀性和怨毒感的阴邪气息瞬间爆发出来,与她在心锁桥河水中感知到的、那些微小子虫的气息同源!甚至更浓烈、更狂暴!“就是那帮孙子搞出来的东西!阳间的蛊虫卵是引子,吸收情感和生命能量孵化成子虫,子虫再吸收裂缝水汽成长……这些,就是成熟体!或者……是被裂缝能量强行催熟的半成品!它们靠吞噬阴气和魂体为生,是活着的污染源!”
她猛地站起身,看向那塌陷的堤坝豁口,以及豁口深处河水中翻滚的、比之前更浓郁的灰黑色阴秽气息,眼神凝重无比:“问题在下面!这豁口下面,有东西!要么是裂缝泄露点被冲开了,要么……就是有人故意在下面搞鬼,破坏了加固层,把这些虫子放出来!阎王老爷子,你这新堤坝……质量不行啊!”
阎王老脸一黑,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放屁!加固用的阴石是地府特供!阵法是轮转王亲自布下的!没有内鬼动手脚,外力根本不可能……”
他话音未落,一个浑身湿透、魂体都淡了几分的鬼差连滚爬爬地冲过来,声音惊恐:“报!报阎王爷!塌陷口下面……下面河床淤泥里……埋……埋着东西!像……像是阳间的……工业废料桶!桶……桶破了!那黑水……跟这些虫子的汁液一个味!”
工业废料桶?!
姜眠和阎王同时脸色剧变!瞬间想到了鑫源化工!想到了那些被非法转移、去向不明的、沾染了裂缝气息的剧毒废料!
“妈的!是那些东西!”姜眠破口大骂,“阳间的毒垃圾被偷运进来,埋在你新堤坝下面当‘炸弹’!怪不得塌得这么脆!这帮杂碎!玩阴的玩到地府来了!”
阎王更是气得浑身阴气翻涌,帝冠都差点歪了:“查!给本王彻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谁负责的这片河床清淤?!谁验收的堤坝地基?!给我揪出来!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就在这时,一个传讯鬼卒骑着骨马疾驰而来,在阎王面前翻身下马,急声道:“启禀阎君!天庭三位巡察特使……已至森罗殿!言……言有要事相询,请阎君速速回殿觐见!”
阎王和姜眠的脸色同时变得极其难看。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忘川河堤垮塌、毒虫肆虐、还爆出地府被阳间工业垃圾污染这种惊天丑闻的时候来?!这哪里是“相询”,分明是兴师问罪!尤其是刚刚述职被批“世俗化”、“动摇根基”之后,这场面简直就是把现成的把柄往天庭手里送!
阎王深吸一口气(虽然并不需要),强行压下滔天怒火和憋屈,对姜眠道:“这里交给你和白无常!务必控制住虫灾,清理掉那些毒桶!本王……先去应付那几位祖宗!”
他又对着还在奋力杀虫的黑白无常吼道:“老七老八!听姜眠指挥!要是让一只虫子跑进轮回井或者惊扰了特使……你们俩今年的奶茶配额全扣光!”
白无常哀嚎一声,杀虫的动作瞬间又迅猛了几分。黑无常则是一声不吭,手中燃烧着魂火的锁链舞成一片光幕,将涌上来的虫群狠狠抽飞。
阎王整理了一下帝王朝服,努力摆出一副镇定威严(实则内心骂娘)的表情,驾起阴风,朝着森罗殿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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