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后的密室比想象中狭小,四壁由打磨光滑的白骨砌成,拼接处严丝合缝,像是天生长成的石棺。火光下,白骨泛着冷白的光,壁上刻满了流动的骨文,细看竟全是“疼”“裂”“补”之类的字眼,仿佛整间密室都在无声呐喊。
“月碎第一痕原来就是这面墙。”苏晚伸手触碰最深处的石壁,那里的白骨颜色略深,隐约能看到一道贯穿整个墙面的裂痕,像是被巨力劈开的,“圣师当年就是靠这道痕,听到了月亮碎裂的声音。”
沈砚的目光被密室中央的东西吸引——那是一个半尺高的青铜架,上面放着一枚巴掌大的、类似耳朵形状的骨头,质地通透,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边缘还残留着细密的纹路,与月骨上的裂痕隐隐呼应。
“这就是骨耳?”他轻声问,生怕惊扰了这枚沉寂千年的神器。
“是圣师用自己的耳骨炼化的。”石老头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喘息。
沈砚和苏晚猛地回头,只见石老头拄着断了半截的骨刀,踉跄着走进来,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淌血,脸色苍白如纸。
“您没死?”沈砚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扶住他。
“老骨头硬,没那么容易碎。”石老头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紧闭的石门,“石勇那小子用炸药炸塌了通道,暂时困住了教主。但撑不了多久,我们得抓紧时间。”他看向青铜架上的骨耳,眼神变得肃穆,“后生,把你的血滴在骨耳上。”
沈砚依言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骨耳上。鲜血渗入骨耳的纹路,瞬间亮起温润的红光,整个密室的骨文突然活了过来,在石壁上流动、汇聚,最终凝成一道光柱,笼罩住沈砚和骨耳。
“凝神静听。”石老头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骨耳说什么,听你自己的骨头说什么”。
沈砚闭上眼睛,光柱里的暖意顺着毛孔钻进身体,流遍四肢百骸。他的耳边响起无数声音——
有“咔嚓咔嚓”的脆响,是断月道的石头在诉说被月碎砸中的剧痛;
有“呜呜咽咽”的低吟,是碎月海的浮骨在哭诉被月毒侵蚀的绝望;
有“咚咚锵锵”的轰鸣,是骨岛的机关在嘶吼被强行驱动的愤怒;
还有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撑住……接好……别放弃……”
那是圣师的声音!
沈砚猛地睁开眼睛,骨耳在他掌心剧烈震动,仿佛要钻进他的头骨。他再看手中的骨简,上面的纹路突然清晰无比,每一道线条都在发出对应的声音——
弯曲线条的呻吟变成了清晰的话语:“月核裂于戌时,碎为七片,三片坠海,四片藏于人间……”
直线条的呐喊化作指令:“接骨需以血为引,以气为线,以魂为钉……”
那些血点般的印记,则在诉说着圣师最后的记忆:“叛徒偷我半卷骨经,炼骨雾为邪器,欲以万骨碎月……需毁其骨炉,散其骨雾,方能阻止……”
所有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冲进沈砚的脑海。他终于听懂了骨语,看懂了骨简,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圣师补月时的每一个动作,感受到他每一寸骨头的战栗与坚持。
“接人骨,先顺其势,再续其气……”
“接山河骨,需寻其脉,引其灵……”
“接天地骨,则要以己为骨,以身补天……”
接骨术的三重境界,如同刻在骨头上的烙印,瞬间融入沈砚的意识。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在共鸣,仿佛随时都能化作银线,缝合世间一切裂痕。
“成了!”石老头激动得老泪纵横,“圣师的心愿,终于要实现了!”
就在这时,石门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轰隆”作响,碎石簌簌落下。教主的嘶吼声穿透石门:“沈砚!把骨耳和骨简交出来!否则我让整个碎月海的骨头都啃食你们的血肉!”
光柱随着撞击剧烈摇晃,沈砚手中的骨耳突然化作一道红光,钻进他的左耳。他只觉得左耳一阵温热,再听外界的声音,竟清晰地分辨出石门后每一根撞门的骨头的裂痕,甚至能听到教主心脏跳动时,那嵌在胸骨里的骨片发出的摩擦声。
“他的右胸第三根肋骨是断的,那里是他的弱点!”沈砚脱口而出。
苏晚立刻掏出铜罗盘,指针果然疯狂指向教主的右胸方向,印证了他的话。
“好小子,这就学会用骨耳了!”石老头精神一振,“我们从密道走,去毁骨炉!”他指向石壁一处不起眼的凹陷,“圣师当年留的后路,能直通骨炉底部。”
沈砚将骨简贴身藏好,扶着石老头走向密道。苏晚则用短刀在石门内侧刻下骨相师的预警符号——一种能暂时迷惑追兵的阵法。
密道狭窄陡峭,仅容一人通过,两侧的石壁渗出冰冷的水珠,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声,在沈砚耳中,却像是无数根手指在敲击骨头,传递着前方的动静。
“前面有三个蚀骨教徒,守着骨炉的通风口。”沈砚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两个在打瞌睡,一个在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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