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余孽已尽数伏诛,属下亲眼所见,挫骨扬灰,绝无活口。”
林墨的声音,在静谧的密室中回荡,冰冷而不带一丝情感。
沈清荷的笔尖在纸上游走,每一个字都精准复刻了陈光的狠厉与决绝。
林墨凑得更近了些,鼻尖几乎能嗅到沈清荷发间的淡雅清香,他继续压低声音,仿佛在讲述着最深的机密。
“鬼门行事已毕,鬼七被紧急召回,未留只言片语。”
“然,黑风城因此大乱,青龙、黑虎,赤风三帮覆灭,城中势力真空,属下觉得,此时正是主上鲸吞此地,纳为私产之良机。”
“属下虽势单力薄,仍愿为主上效死,继续潜伏此地,收拢残部,整合诸方。”
说到这里,林墨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恳请主上速降雷霆之恩,拨付先期钱粮,以作收买人心之用。”
此言一出,沈清荷那原本行云流水的笔尖,骤然停在了半空。
一滴浓墨从笔锋凝聚,颤巍巍地悬着,仿佛随时都会砸落,毁掉整张信纸。
“小……小叔你……”
“你这是要骗三皇子的钱?”
这哪里是写密信,这分明是要空手套白狼。
可那是京城的皇子,是杀人不眨眼的幕后黑手啊。
夫君的胆子也太大了……
看着沈清荷那副被吓到的小兔子模样,林墨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对,就是骗他的钱。”
“而且,陈光必须留在黑风城,也只能留在黑风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墨看着沈清荷问道。
沈清荷呆呆的看着,突然间,恍然大悟。
对啊!
陈光已经死了,如今林家彻底覆灭,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按照常理,是要被调回京城的,可现在,他根本回不了京城。
“况且你想想,一个忠心耿耿的探子,在看到这么大的利益摆在面前时,他会怎么做?”
林墨的话再次打断沈清荷的思绪。
林墨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
“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这块肥肉叼到主人嘴边,为此,他向主人索要资源也合乎情理。”
“只报功,不求赏,不图利,那才叫可疑。”
“我们不但要骗他,还要让他觉得,我们是在为他尽心尽力地谋划,让他心甘情愿地把钱送过来。”
一番话,说得沈清荷哑口无言。
她呆呆地看着林墨,第一次感觉自己以往读过的那些圣贤书,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原来……
原来还可以这样算计。
她的心跳得飞快,脸颊也因为这股前所未有的刺激,而泛起一抹病态的红晕。
这已经不是害怕了。
而是一种……混杂着恐惧、惊奇与兴奋的复杂情绪。
她似乎,喜欢这上了这种……打破常规的游戏。
“还愣着干嘛?继续写。”
林墨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他注意到沈清荷额角因过度专注而渗出的细密香汗,于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拭去了那点点汗渍。
“!”
沈清荷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电流窜遍全身。
她深呼一口气,不敢去看林墨的眼睛,她深知,此刻绝不能乱了节奏。
“快写吧,写完咱们回家吃饭。”
林墨收回手,声音温柔。
“好……”
沈清荷蚊蚋般应了一声,重新握紧了笔。
……
黑风城,定北府门前。
此刻太阳已经落山,门口挂起了明晃晃的灯笼。
秦如雪在门口来回踱步,火辣的身段在灯笼的光影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这都什么时辰了……”
她不时地望向街道的尽头,秀眉紧锁。
林墨和六妹去了这么久,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六妹那性子,柔弱书生一个,跟着夫君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别再给吓出个好歹来。
还有夫君那个惹祸精,走到哪儿麻烦跟到哪儿,真不让人省心……
就在这时。
长街的拐弯处,突然出现了一串晃动的人影和火光。
回来了?
秦如雪眼睛一亮,下意识地往前迎了两步。
可定睛一看。
不对啊。
来的不是林墨那辆马车。
而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少说也有四五十号人,还推着十几辆吱呀作响的大车小车。
车上堆得跟小山似的,看不清拉的是什么。
这是……逃难的?
秦如雪脑子里冒出个念头。
黑风城这破地方,三天两头就有活不下去的流民。
可这阵仗也太大了点。
而且。
怎么直奔定北府来了?
队伍越来越近。
秦如雪终于看清了车上的东西。
然后,她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那些车上,有码得整整齐齐的米袋子、油罐子。
有捆得结结实实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
甚至还有崭新的被褥、衣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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