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最后的挣扎,真的能瞒过那双在黑暗中注视着一切的眼睛吗?
黑水堡,指挥所。
沈惊鸿正在听取各方汇总的情报。炭笔在地图上轻轻划过,将代表后金势力的最后几个标记逐一圈起。
“莽古尔泰部已确认在窝集口一带被李如松总兵与朝鲜联军击溃,莽古尔泰本人负伤后下落不明,其部众非死即降。”情报司的千总沉声汇报。
“北路巡防营与达斡尔联军已肃清精奇里江上游,缴获无算。归附的部落又增加了三个。”另一人补充道。
沈惊鸿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代表盛京的那个点上。那里,仿佛凝聚着最后一片浓得化不开的乌云。
“盛京方面有何异动?”他平静地问。
“回报大人,我们的‘夜不收’(侦察兵)和归附的蒙古探马均发现,盛京城从两日前开始,异常频繁地调动兵马,并非向外增援,而是向内收缩。并且,他们在大量收集马匹,尤其是战马,集中在城西区域。城内的粮价彻底崩溃,已有易子而食的传闻。”
沈惊鸿的指尖在盛京西侧广袤的蒙古草原上点了点,嘴角泛起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意。
“皇太极,不愧是枭雄。到了这般境地,还不肯认输,还想效仿匈奴、突厥,远遁漠北,以待来时。”他转过身,对侍立一旁的传令兵道,“立刻以八百里加急,分别致信辽西孙阁老、蓟镇王总兵,以及科尔沁部中有意向我的台吉。告知他们,建奴穷途,恐有西窜之图谋。请孙阁老严密封锁辽西,请王总兵陈兵蓟北,威慑蒙古。至于科尔沁那边……”
他略一沉吟,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告诉他们,若能截杀皇太极,或其麾下重要贝勒、将领,其所携之金银财货、人口牲畜,皆归其所有!我大明,另以盐引、茶引重赏之!”
“是!”传令兵领命,快步离去。
这时,亲卫队长端着一个木匣走了进来,低声道:“大人,京师府上派人送来了家书,还有小公子的课业。”
沈惊鸿冷峻的神色瞬间柔和了下来。他接过木匣,首先拿起那封字体娟秀的信。是苏卿卿的字迹。信中并未提及任何军国大事,只细细描述了家中近况,幼子沈承宇如何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如何对父亲留下的那个小巧的地球仪模型充满好奇;又说了她近日在整理父亲苏浚的算学手稿,并开始着手编写一本适合蒙童的《格物启蒙图说》,虽琐碎,却充满生活的暖意。信的末尾,只有一句淡淡的叮嘱:“边塞苦寒,万望珍重,家中一切安好,勿念。”
寥寥数语,却仿佛一阵来自京华的温煦春风,吹散了他眉宇间连日征战的疲惫与肃杀。他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好,贴身收起。又拿起儿子那涂鸦般的“课业”——一张画着歪歪扭扭太阳和小人的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将儿子的画仔细压在案几的镇纸下,仿佛将那遥远的牵挂也一并固定在了心间。随即,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如刀,投向了地图上那片即将决定命运的区域。
“报告!”又一名信使闯入,脸上带着兴奋之色,“大人!京营曹文诏将军遣使来报,其麾下夜不收小队,在盛京西南五十里外的密林边缘,与一股试图侦察路线的建虏白甲兵遭遇,激战片刻,斩首三级,生擒一人!经审讯,此人乃皇太极亲卫之一,证实了建虏正在准备精锐,欲于三日后深夜,自西门突围,直奔科尔沁方向!”
情报,彻底证实了。
沈惊鸿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辽东舆图前,手指重重按在盛京的位置。家书的温暖犹在胸间,却更坚定了了他彻底铲除威胁,为大明,也为远在京师的家人,搏一个万世太平的决心。
“传令下去,”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带着终结一个时代的决断,“按预定方案,开始行动。告诉前线所有将士,以及我们的蒙古朋友——猎杀,开始了。”
盛京,这座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两代人心血凝聚的都城,它的命运,以及后金政权最后的气运,都将在接下来几天内,被彻底终结。而沈惊鸿的目光,已经越过这场即将落幕的围猎,投向了战火平息后,百废待兴,却又充满无限可能的辽阔天地。
他的征程,确实远未结束。一个旧时代的棺木正在钉上最后一颗钉子,而一个由他亲手参与塑造的新时代,正伴随着辽东的春风,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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