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看着轻步走入前殿的夫人刘氏,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他注意到刘氏今日特意梳了高髻,簪着一支金步摇,身着一袭绛紫色深衣,显得格外端庄。
“夫人怎么来前殿了?不在院里好好休息。”袁绍说着,目光落在刘氏身后捧着食盒的侍女身上。
刘氏微微欠身行礼,示意侍女们将食盒中的酒菜一一摆放在案几上。“臣妾见大王与众文武商议要事许久,想必也是劳累了。”她柔声说道,“便吩咐膳房备上酒菜给大王解解乏。”
说罢,她缓步走到袁绍身后,伸出双手,轻轻为他按摩起太阳穴。
袁绍舒适地闭上双眼,感受着妻子指尖传来的温度。片刻后,他端起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又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鱼脍,在酱料中轻轻一蘸,送入口中。
“嗯,不错,一吃就是漳水里的鱼。”袁绍满意地点点头,指了指对面的席位,“夫人也坐下吃点。”
刘氏依言坐下,陪着袁绍饮了几杯酒。酒过三巡,她放下手中的象牙筷,目光温柔地望向袁绍。
“刚刚臣妾听大王下令让谭儿主持青州军政要务,明显要重用大儿子,这是好事,臣妾也相当高兴。”她顿了顿,语气愈发柔和,“不过大王不能厚此薄彼。大王前不久为熙儿娶了甄氏女,又加封为幽州刺史,就连大王外甥高干也领了并州刺史,管着雁门几郡。而尚儿却在府中闲居,无事可做,整日哀愁。”
说到这里,刘氏眼中泛起泪光,声音微微发颤:“臣妾这个为娘的,看着儿子这般,心痛不已。望大王也能给尚儿个机会,封个官职,让他出府做事,磨练一番,将来好光耀袁氏门楣,且还是自家人信得过。”
袁绍闻言,心中顿时了然。这是妻子在为最宠爱的小儿子袁尚前来求官了。
他放下酒杯,沉吟片刻。确实,如今大儿子袁谭为青州刺史,二儿子袁熙为幽州刺史,外甥高干为并州刺史,都是封疆大吏。想到这里,他不禁回忆起自己幼年时的经历。
那时他作为庶子,常常受到不公的待遇。直到伯父袁成去世,膝下无子,族中将他过继给伯父,继承袁成的香火与家业,他才有了如今的地位。正因为经历过这些,他一直力求对几个儿子公允。然而人心总是偏的,他与妻子难免更偏爱相貌英俊、聪慧过人的小儿子袁尚,尤其是妻子,几乎对袁尚有求必应。
看着妻子泫然欲泣的模样,袁绍的心软了。他想起袁尚那酷似自己年轻时的面容,想起他每每在宴席上应对自如的风采,终究是难以下定决心拒绝。
“夫人所言极是。”袁绍终于开口,“尚儿确实不该终日闲居府中。既然如此...”
他唤来侍从,取过笔墨绢帛,略一思忖,便挥毫写下一道诏令,封袁尚为冀州刺史,并以审配、逢纪等人为辅佐。
刘氏见状,喜出望外,连忙起身行礼:“臣妾代尚儿谢过大王!”
然而袁绍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决定竟会引发严重的后果。
诏令颁布后,河北士人一片哗然。他们发现,魏国治下的四州封疆大吏全是袁家自己人:青州刺史袁谭、幽州刺史袁熙、并州刺史高干,如今又多了个冀州刺史袁尚。
各地太守也多是袁氏族人或袁绍的亲朋故旧。许多有才之士只能担任佐官,任人驱使。
一时间,河北士人倍感失望。他们觉得在袁绍麾下已经难有出头之日,纷纷开始南迁,投靠日益强盛的明国。
这一日,名士祢衡带着全家迁至琅琊。安顿好家小后,他挥毫泼墨,给邺城的袁绍写了一封长信。
信中,他将袁氏骂得体无完肤,直言袁绍任人唯亲,终将步袁术后尘,自刎归天,做那冢中枯骨。写罢,他让人将信送出,自己则赶往阳翟,准备在明国出仕。
被袁绍任命为东郡太守的朱灵,正领兵守着黄河北岸的兖州东郡几县。当他听说毫无功绩的袁尚被任命为冀州刺史时,不禁愤慨不已。
夜幕降临,朱灵独自站在城楼上,望着滔滔黄河水,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起自己当年率领亲族投靠袁绍,为他南征北战,还曾奉命领军渡过黄河,协助曹操守住兖州。那一战,他的亲族战死无数,这才换来一个只能辖制几县的太守之位。而如今,他每日还要提心吊胆地守城,生怕明军来袭。
“那袁尚无非就是魏王之子,有何德何能担任如此重任?”朱灵喃喃自语,拳头不自觉地握紧,“魏王不经与众文武商议,就将重器交于亲子,完全将国家视为私有。吾等麾下文臣武将,既得不到升迁,又看不到前途,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萌生 ,不如将东郡北岸献给明国,换取功劳。他早就听说,明王赏罚分明,即便是重用波氏之人,也是靠功绩才能擢升。
对面的波德出任兖州刺史,又被封为乡侯,就是靠实实在在的功劳,让人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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