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下宋阀暗棋,了却南方之缘,李长青心念再转,下一个目标,便是那慈航静斋的镇派宝典——《慈航剑典》。此典与《天魔策》渊源极深,据传乃地尼因情所困,观《天魔策》后破而后立所创,其中必然蕴含着正邪转化、精神修炼的极高奥秘。
他并未直接强闯帝踏峰,那非他行事风格,也易引起不必要的冲突。而是如同一位真正的访客,一步踏出,身形已出现在那传说中慈航静斋所在的帝踏峰脚下。
帝踏峰钟灵毓秀,云雾缭绕,山势并不险峻,却自有一股清圣之气,仿佛超然于俗世之外。山道之上,有“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石刻,更添几分飘渺仙意。
李长青并未掩饰气息,就这般负手拾级而上,步履从容,仿佛在欣赏山景。然而,他周身那与天地相合的淡然道韵,却自然而然地引动了帝踏峰的某种反应。
行至山腰处,前方一块巨大的青石之上,盘坐着一位峨冠博带、面容古拙、五缕长须的老者。他闭目垂帘,气息若有若无,仿佛与这山石、这云雾融为一体,正是中原武林至高无上的宗师,散人宁道奇!
宁道奇受梵清惠之邀,常年居于帝踏峰,既是一种守护,也是一种修行。此刻,他感应到一股前所未有、深不可测的气息上山,自然而然地现身相阻。
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清澈如同孩童,却又深邃如同星空,看向李长青,声音平和:“贵客远来,不知欲往何处?此乃清修之地,不便接待外客。”
李长青停下脚步,看着这位被誉为中原第一人的道家宗师,微微一笑:“山野之人李长青,久闻帝踏峰清圣,慈航剑典玄妙,特来一观。并无恶意,只为印证所学。”
宁道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观阅《慈航剑典》?此乃静斋不传之秘,即便是他,也未曾得窥全貌。而眼前此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先生气度非凡,然则剑典乃静斋根本,非有缘者不可得见。还请先生止步。”宁道奇起身,周身气息与整个帝踏峰隐隐相连,一股磅礴浩大、中正平和的自然之道弥漫开来,虽无杀意,却带着一股令人无法逾越的威严。他并未直接动手,而是以自身道境相阻。
李长青并未强闯,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宁道奇,缓缓道:“道兄以自然入道,身合天地,已臻‘散手八扑’之化境,佩服。然则,道兄可曾想过,何为‘自然’?是顺应天地,还是……我心即天心?”
宁道奇眉头微蹙:“自然是道,是规律,是万物运行之本。我等修道之人,当顺应自然,天人合一。”
“顺应自然,固然是道。但若一味顺应,与山石草木何异?”李长青话语如同利剑,直指核心,“道法自然,亦讲究‘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其中,有一个‘法’字,亦有一个‘我’字。道兄这些年守护帝踏峰,顺应梵清惠之请,顺应静斋之‘势’,可还记得自身最初追寻大道时,那颗无拘无束、探索宇宙的本心?”
此言一出,宁道奇身躯微震,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毕生追求自然之道,与世无争,守护帝踏峰亦是顺其自然之举。但经李长青点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在不知不觉中,过多地受到了静斋“代天选帝”、维护“正道”这些理念的影响,那原本纯粹求道、探索天地奥秘的本心,反而蒙上了一层尘埃。
李长青继续道:“道兄的‘散手八扑’,取自天地自然之势,威力无穷。然则,势是天地之势,还是他人之势?道兄之道,是自身之道,还是……他人希望你行走之道?”
宁道奇脸色变幻,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他回想起自己年轻时,逍遥天地,探寻至理,何等快意!而如今,虽地位尊崇,却似乎成了静斋与佛门理念的某种“象征”,失去了几分真正的逍遥与自我。
他周身那原本圆融无暇、与帝踏峰完美契合的气息,开始出现了一丝紊乱与波动。这不是功力衰退,而是道心受到了拷问,正在经历一场至关重要的蜕变!
李长青看着他,最后点出一指,一道混沌清光,蕴含着“道归本心”、“我即自然”的纯粹道韵,没入宁道奇眉心。
“道兄,找回你最初的那颗‘道心’吧。自然并非外求,亦在内心。当你明心见性,自身便是自然,自身便是大道之时,你的‘散手八扑’,方能真正超越‘八扑’之限,达到无所不容、无迹可寻的至高境界。”
宁道奇如遭雷击,呆立原地,周身气息剧烈波动,时而与山峰相合,时而独立超然,眼中充满了挣扎与明悟。他困守多年的瓶颈,在这直指本心的拷问与道韵滋养下,开始松动、破碎!
良久,他周身气息终于缓缓平复,变得更加深邃内敛,眼神也恢复了清澈,却少了几分以往的“合群”,多了几分属于自身的超然与独立。他对着李长青,深深一揖,语气复杂而感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