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夜风吹过,并没有关严的窗户发出一声轻响。
办公桌上的台灯光线晃动了一下。
洛冰正好站在灯光与月光的交界处。
昏黄的灯光从侧面打在她的脸上,将她的面部轮廓勾勒得无比清晰。
她紧紧抿着的嘴唇,那因为愤怒和执着而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有那双在逆光中显得格外明亮、倔强,仿佛能穿透一切黑暗的眼睛。
这一瞬间。
时间仿佛在李嘉泽的眼中定格了。
他原本挂在嘴边的那抹玩味和戏谑的笑容,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凝固,然后一点点地消失不见。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一种如同电流般的战栗感,顺着他的脊椎直冲天灵盖,让他那颗已经沉寂了数百年、自以为坚硬如铁的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像。
太像了。
不是长相上的完全复制,而是一种神态,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气质。
那是记忆深处,那个穿着粗布麻衣,站在咸阳城的风雪中,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也绝不肯低头,执意要等他归来的女子。
那是他的发妻。
那是他漫长生命中,第一个让他懂得了什么是爱,也让他第一次尝到了什么是生离死别之痛的女人。
也是那个在随后的几千年轮回中,每隔几世,就会以不同的身份、相似的面孔出现在他生命中,然后又一次次在他面前老去、死去的......宿命。
‘阿柔......’
李嘉泽心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名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他看着眼前的洛冰,眼神有些恍惚。
那一刻,办公室消失了,现代化的都市消失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看到了那个倔强的身影。
一股悲伤,混合着跨越了千年的沧桑和疲惫,毫无征兆地从他眼底涌出,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伪装。
他身上的那股慵懒、那股游戏人间的从容,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头发酸的孤独。
就像是一个独自走过了漫漫长夜,送别了所有亲人朋友,最终只剩下一人独行的旅人,在路边偶然看到了一朵似曾相识的小花。
洛冰本来还在气头上,正准备继续逼问。
但她突然感觉不对劲。
对面的男人,那个刚才还巧舌如簧、把她气得半死的无赖教授,突然没声了。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李嘉泽的眼睛。
下一秒,她愣住了。
她看到了什么?
那双原本深邃、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睛里,此刻竟然写满了......悲伤?
那是一种浓郁得化不开的悲伤,深沉得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他明明就站在那里,站在灯光下,却让洛冰感觉他离自己很远,远得像是隔着几千年的时光。
“你......”
洛冰张了张嘴,原本准备好的质问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心里一阵无语,又有些莫名的慌乱。
这算什么?
这也是伪装吗?
如果是演戏,那这演技未免也太可怕了。那种眼神,根本不是演出来的,那是只有真正经历过无数次绝望和失去的人,才能流露出的眼神。
‘他透过我......在看谁?’
洛冰的心中,莫名地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甚至有些心慌。她感觉自己那坚不可摧的唯物主义防线,在这个眼神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李嘉泽?”
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一些。
李嘉泽的身体微微一颤,像是从一场大梦中惊醒。
他眨了眨眼,眼底那股浓郁的悲伤和沧桑,以惊人的速度退去,重新被那层厚厚的、玩味的伪装所覆盖。
“抱歉,走神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洛冰,声音恢复了平淡,但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洛警官,如果没别的事,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这是逐客令。
而且是不容置疑的逐客令。
洛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突然变得有些萧索的背影,心里充满了疑惑。
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个一直像戴着面具一样的男人,会突然露出那样的表情?
直觉告诉她,她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那个东西,或许比那个杀人武器,更接近这个男人的真相。
“好,我走。”
洛冰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嘉泽的背影,然后转身,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但我还会再来的。”
她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留下这句话,然后带上了房门。
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嘉泽依旧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那轮残月。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却并没有点燃,只是放在鼻端轻轻嗅着烟草的味道。
良久。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孽缘啊......”
他低声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
刚刚走出办公楼的洛冰,并没有直接离开。
她坐在车里,并没有发动引擎,而是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借着车里的阅读灯,神情凝重地记录着刚才的一幕。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在思考。
如果常规的审讯手段无效,如果科学的检测手段也无效。
那么,能不能从另一个角度入手?
比如......历史?
洛冰抬起头,看了一眼顶楼那扇还亮着灯的窗户,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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