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远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再次轻声追问,那声音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魔力:“老人家,若有隐情,还请如实相告。唯有知因,方能解果。超度亡魂,平息怨气,亦需明了其执念根源所在。”
王福老人剧烈地喘息了几下,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他看了看周围沦为废墟的家园和悲泣的村民,又看了看宝相庄严的道远和气势不凡的蒋延等人,最终,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下来,被旁边的青年扶住。
他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是……是发生过……十几年前……分村不久后……小王村那边……死、死过一个人……一个外乡来的年轻姑娘……死得……很惨……”
“当时……闹得很大……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大家都说……说是冤魂不散……” 老人说到最后,几乎成了气音,“可、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而且那姑娘是小王村的人……冤有头债有主……怎么会来找我们大王村……”
话音落下,一股莫名的寒意席卷了在场所有人。
道远眸中悲悯之色更重,低诵了一声佛号。
蒋延抱臂的手指在灼阳剑鞘上轻轻敲击,目光如电般射向小王村所在的方向。
楼听雨腕间的蹁跹绫无风自动,泛起淡淡蓝光。
池修远脸上的温和笑容淡去,变得凝重。
覃故袖中的傀丝,清晰地捕捉到,地下那丝怨念,在王福老人说出“外乡来的年轻姑娘”和“死得很惨”时,骤然变得清晰、尖锐了一瞬,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恶毒。
而道远的视线,再次若有似无地扫过覃故,似在确认着什么。
晨曦彻底驱散了黑暗,照亮了满目疮痍的村落和一张张惊疑不定的面孔。
真相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角,却显露出其下更深的、缠绕着往事与怨毒的深渊。
邪物的来源,似乎指向了那个一山之隔、情况未明的小王村,以及一桩被刻意遗忘多年的惨案。
随着王福几乎耗尽气力吐出的真相,似投入死水的巨石,在每个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冤魂不散……” 池曼兮脸色发白,小声重复着这四个字,握着笛子的手微微发抖,下意识地更靠近了池修远。
蒋延冷哼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王福和那些面色惨白的村民:“一桩十几年前的旧案,一个外乡女子的冤魂?便能驱使如此具象而凶残的邪物屠戮一村?”
“荒谬!”
他话语中的傲然与不信毫不掩饰,更倾向于某种更“实在”的阴谋或魔物作祟。
然而,他抱臂的手指却在灼阳剑鞘上扣得更紧了些。
修仙之人,深知执念与怨气的可怕,有些东西,并非“荒谬”二字可以轻易否定。
楼听雨清冷的目光掠过废墟,最终定格在小王村的方向,声音如碎玉般清晰冷静:“小王村情况未明,需即刻探查。”她言简意赅,直指核心。
无论根源为何,另一个村庄的现状是必须确认的情报。
道远双手合十,悲悯的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村民们:“阿弥陀佛。若真是冤魂作祟,其怨念积攒十数年而不散,乃至化为邪魔,其力必非同小可。”
“超度恐已难行,唯有寻其骸骨,解其执念,或……彻底净化。” 他说“净化”二字时,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池修远脸上恢复了惯有的温和,他上前一步,对王福道:“老人家,事不宜迟,我们需立刻前往小王村查看。”
“此前,我们会设下结界,你们暂且留在此地,莫要随意走动。” 他安排得稳妥,既顾全了探查,也考虑了幸村民的安全。
王福老人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恐惧地点了点头。
“我和你们一起去!” 楚平野立刻跳了出来。
他拍了拍身旁狰兽的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与跃跃欲试,“多个人多份力嘛!而且我的狰鼻子最灵了,说不定能闻到什么线索!” 他说着,眼神却不住地往覃故那边瞟。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或直接或间接,再次汇聚到了覃故身上。
覃故依旧独自站在那片断墙的阴影下,晨光勾勒出他孤绝料峭的身形,帷帽轻纱垂落,隔绝了所有窥探。
方才那场关于冤魂与惨案的揭露,似乎未能引起他丝毫波澜。
蒋延的审视,楼听雨的冷静,池修远的考量,道远那仿佛能穿透轻纱的洞察,以及楚平野毫不掩饰的期待和担忧,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向他。
道远向前迈了半步,面向覃故,声音温和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云施主。小僧昨夜便感知,你身上沾染的旧日怨念,与此地残存的那丝顽固怨气,确有微妙共鸣。”
“此番前往小王村,凶险难料,若那怨念源头感知到同源气息,恐生异变。施主是否同行,还请自行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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