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盏中心那一点微弱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幽微的光晕勉强勾勒出他冷峻而完美的下颌线。
银灰色的长发在夜风中微微拂动,周身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孤寂与冰冷,他的指腹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冰凉的灯壁,似想从那即将消散的微光中汲取一丝不存在的暖意,又或是想凭此稳住那岌岌可危的火苗。
对着那盏象征着某人性命又将灭不灭的魂灯,臧剑玉银眸深处翻涌着无人得见的阴郁与偏执。
无论是身处大王村的臧剑玉,还是正在忘忧城旧城区的楚平野等人,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忘忧城,旧城区,七人一同租借的院落里,灯火通明。
除了尚在闭关突破的楼听雨,剩余的蒋延、池修远、池曼兮和道远四人,正一左一右地挤在楚平野的身旁,几双眼睛死死盯着他手中那枚莹润却沉默的传音玉简。
玉简光幕之上,从上到下,从头到尾,清一色全是楚平野发出的绿色灵息,而对面属于覃故的那道印记之后,却是一片死寂的空白。
至于为何会造成五人深夜不睡,紧盯着一枚传音玉简不放的诡异局面,还要从今天清晨开始说起……
清晨,池修远带着妹妹池曼兮出门前,特意去敲了楚平野的房门,隔着门板朗声嘱咐:“楚道友,醒后记得去提醒一下云道友,明日该轮到他留守院子了。”说完,他便带着妹妹匆匆离去。
而楚平野那时尚且睡意朦胧,下意识应了声,真正清醒过来时,院内除了尚未出关的楼听雨,早已空无一人。
楚平野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的几只契约灵兽喂完食,才不紧不慢地去敲覃故的房门。
指节叩击木门,发出笃笃声响,却不想,敲了半晌也无人应。
他想应该是自己起晚了,覃故已经出门了,就想着等人晚上回来再告知也不迟。
可惜事与愿违,随着天色渐晚,外出的蒋延、池氏兄妹以及道远似人陆续归来,覃故的身影也不见半分。
从日落西山至月上中天,苦苦等候的楚平野也没瞧见覃故的身影。
院门每一次响动都引得楚平野抬头望去,却一次次落空。
渐渐的楚平野心下察觉不对,挨个敲了蒋延几人的门,一一询问:“你们今日在外头,可曾遇到过霭霭?”
得到的答案皆是没看见,没注意等等。
楚平野不死心又问他们四人确不确定自己没见过覃故,被问烦的后果就是四人和楚平野齐齐坐在院中大眼瞪小眼。
蒋延擦拭着本命剑灼阳,头也未抬,语气带着惯有的傲然:“你住他隔壁他回没回来你不知道?”
“连你这个住的离他最近的人都没见过他,我们这些与不不过萍水相逢的人怎么会见过。”
池曼兮眨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摇摇头,一脸茫然:“我已经未曾见过云道友了。”
道远双手合十,言简意赅:“小僧亦是。”
池修远闻言,放下手中茶杯,若有所思:“蒋道友和道远大师这么一说,我好似也是。自从那日定下轮流守院的先后,我便不曾再见过云道友。”
楚平野脸色难看,猛地想起自己给覃故发过灵讯,立刻掏出自己的传音玉简。
他从夕阳西下便开始尝试联系覃故,一道道灵讯发出,直至现在明月高悬,对面依旧杳无音信。
楚平野心下一沉,神色罕见的严肃:“你们这几日,当真谁都没再见过霭霭吗?”
蒋延放下爱剑,眉头紧拧,语气十分不耐烦:“都说了没有,你还想怎样?”
池曼兮小声补充:“我真的没见过云道友。”
道远摇头:“未曾。”
池修远指尖轻点桌面,语气凝重:“细细想起来,自道远大师守院那日清晨之后,似乎就无人再清楚见过云道友的身影。”
楚平野只觉得眼前发黑,声音都有些干涩:“霭霭他会不会……出事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觉得覃故或许只是外出耽搁了的四人,神色瞬间变得凛然。
连续多日不见踪影,传讯石沉大海,这处处透露着不正常。
楚平野将那只毫无回应的传音玉简放在石桌上,指尖重重地点了点那一片令人心焦的空白回复区,语气沉重无比:“我发出霭霭的灵讯,他…一直没回。”
蒋延抱臂而立,提出自己疑惑:“不回灵讯,会不会是他嫌你烦,不想理你。”
“若仅凭传讯不回就断定他出事,太过武断。”
“或许他只是有要事暂时隔绝了传讯而已?”
而同时被远在大王村和楚平野五人惦记的覃某人,此刻的境况迥异非常,堪称“死人微活”。
梅家的笼散后,覃故抱着蜷缩在怀的帝昀踏出残垣断壁继续向深处深入。
不成想,时运不济,刚迈入一条萧瑟的街道,周遭景物就再次骤然扭曲、变幻,他毫无征兆地又坠入了另一个气息迥异的“笼”中。
等意识清醒回归的刹那,素来情绪极少为外物所动的覃故也不免感到一阵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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