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野高中体育馆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感。队员们停止了训练,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入口处。那里,站着一群穿着靛蓝色队服的身影,为首的青年身材高挑,留着微卷的棕色短发,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慵懒却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
青叶城西高校排球部。
为首的,正是他们的王牌二传手,及川彻。
“哟,小飞雄~”及川彻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磁性拖腔,他闲庭信步般走进场地,目光精准地锁定了站在网前的影山飞雄,笑容加深,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好久不见啊,还是这么一副‘唯我独尊’的国王表情呢?”
影山飞雄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他站在原地,像一尊骤然冷却的雕塑,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肉眼可见。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死紧,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如同淬了寒冰,死死地盯着及川彻,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被轻视的愤怒,有面对强敌的凝重,还有一种……被刻意压抑的、源自过去的某种阴影。
“及川前辈。”影山的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
“哎呀,别这么冷淡嘛。”及川彻仿佛没看到影山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他环视了一圈乌野的体育馆,目光在略显陈旧的设施上扫过,最终又落回影山身上,笑容依旧灿烂,话语却像淬毒的针,“听说你在乌野混得不错?还找到了新的‘侍从’?”他的视线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旁边因为紧张而握紧拳头的日向翔阳,然后又饶有兴致地看向场边捧着数据板的星野晴,“哦?还有位看起来很能干的经理小姐?看来我们的小国王,终于学会给自己找帮手了?”
“侍从”两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影山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充满屈辱和不甘的盒子。初中时,在及川彻光芒万丈的阴影下,他那些被视为“独裁”、“不顾队友”的举动,被对手和旁观者嘲讽为“国王”和“侍从”的过往,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被否定的托球,那些不被理解的战术,那些冰冷的眼神和刺耳的嘲笑……
影山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指关节因为用力握拳而发出咯咯的声响。他的眼神变得极其危险,像一头被彻底激怒、随时准备扑杀猎物的猛兽。周围的空气仿佛被他的怒火点燃,变得灼热而压抑。日向翔阳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骇人气势惊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及川前辈……”影山的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一个身影无声地插入了两人之间。
星野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影山身侧。她没有看及川彻,也没有试图去安抚影山那显而易见的暴怒。她只是平静地伸出手,将一瓶刚刚拧开瓶盖的运动饮料递到了影山面前。
“影山同学,”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紧绷的空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你的水。”
这个动作是如此的自然,如此的……不合时宜。就像在即将爆发的火山口,轻轻放下一杯冰水。
影山沸腾的怒火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猛地一滞。他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丝被打扰的暴躁,低头看向递到眼前的水瓶。瓶身冰凉,透明的液体在里面微微晃动。
及川彻挑了挑眉,显然对这个突然介入的经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玩味。
影山的目光从水瓶移开,落在了晴的脸上。她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眼神清澈,没有任何畏惧,也没有任何劝解的意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完成一项再普通不过的任务。
递水这个动作本身,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短暂地隔开了及川彻那充满恶意的言语攻击。影山胸中翻腾的怒火和屈辱感,在这份突如其来的、近乎漠然的平静面前,竟诡异地被按捺住了一瞬。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接水,而是一把抓住了水瓶!动作粗暴,带着无处发泄的戾气。
塑料瓶身在他巨大的握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扭曲变形,瓶盖被捏得飞了出去,里面的饮料溅出几滴,落在晴的手背上,冰凉一片。
晴的手依旧稳稳地举着,没有因为他的粗暴而退缩半分。她甚至没有去看自己被溅湿的手背,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影山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脸上。
就在影山几乎要将这瓶水连同所有怒火一起捏爆的瞬间,晴再次开口了。她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任何起伏,却像一根冰冷的银针,精准地刺入了影山狂躁的情绪核心:
“愤怒会让托球下沉3°。”
这句话,如同一个冰冷的咒语。
影山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暴怒,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他捏着水瓶的手僵在半空,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晴,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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