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山雨欲来
时值农历七月,正是酷暑难当的时节。清河村的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意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而闷热的霉味。村西头那棵百年老槐树下,几个老人正摇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话题无非是今年的收成、邻村的八卦,以及……那个即将到来的日子。
“唉,也不知道这次村长他们能不能搞定,”一个抽着旱烟的老汉眯着眼睛,吐出一口浓浊的烟雾,“听说那块地底下,可是连着老土地庙的地基呢。”
“能有什么问题?咱们给上面打点好了,不就是拆几间破屋,移个破庙嘛。”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再说了,那老土地爷,都多少年没动静了,还能显灵不成?”
“话可别说得太满,”最先说话的老汉压低了声音,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忌惮,“我听我爷爷那辈人说,这土地庙邪乎得很,当年修村的时候,就有人想动它,结果……哼哼,一夜之间,那几个人就疯疯癫癫的,没多久就全死了。”
“嗨,都是些老掉牙的迷信传说,也信!”猴腮男不耐烦地摆摆手,引得周围几个年轻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名叫张山,手里捏着一把刚摘下的野草,心思却完全没在众人的谈笑上。他望向村西头那片被称为“鬼洼子”的荒地,那里孤零零地立着一座小小的土地庙。庙宇极其简陋,不过是几块石头垒砌的墙,顶上铺着青黑的瓦片,常年失修,显得破败不堪。庙门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供奉着一尊模糊不清的土地公神像,脸上布满了苔藓和岁月的刻痕,那双泥塑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这个村庄的变迁。
张山从小就听着关于老土地爷的种种传说长大。据说这位土地神非常灵验,庇佑着清河村的世代生息。村民们过去每逢初一十五,总会去土地庙前烧上一炷香,供上些瓜果,祈求风调雨顺,家宅平安。那时候的土地庙虽然也旧,却总有人打扫,神像也定期有人重新描画金身。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的信仰淡薄了,尤其是近几年村里大兴土木,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守着这片故土,那座小小的土地庙便彻底被遗忘了,任由风吹雨打,荒草丛生。
最近,村里来了些陌生人,据说是上面派来搞旅游开发的。他们看中了村西头那片“鬼洼子”,说那里风景原始,有开发价值,打算把土地庙迁走,在那里建个什么“民俗文化村”或者“生态度假村”。村长和几个村委会的干部自然是积极奔走,拍着胸脯保证能给村里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让村民们过上好日子。
张山心里却总有些不安。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靠种地为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知道,那片“鬼洼子”自古以来就没太平过。除了那座土地庙,村里老人还流传着许多关于那里的怪事:有人说晚上路过会听到奇怪的哭声,有人说看到过白色的影子飘荡,还有人说,只要心存恶念靠近那里,就会迷路,怎么走都走不出来……
而且,最近村里确实发生了一些让人不安的事情。
先是村东头的王二愣子,那个平日里游手好闲、最爱偷鸡摸狗的混小子,有天晚上偷偷溜进“鬼洼子”想掏鸟窝,结果第二天被人发现躺在庙门口,人事不省,嘴里胡言乱语,净说些“小老头要吃我”之类的话,吓得村民们议论纷纷。请了赤脚医生来看,也只是开了些安神的药,说他是惊吓过度。
接着,是村里养了几十年牛的老李头。他的牛棚就建在离“鬼洼子”不远的地方。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去喂牛,却发现少了一头小牛犊。找了半天,最后竟然在土地庙后面的荒草堆里找到了,那小牛犊浑身是泥,瞪着惊恐的眼睛,站都站不稳,嘴里不停地发出“哞哞”的哀鸣,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老李头检查牛棚,也没发现任何被袭击的痕迹。
最让张山在意的是他的老母亲。老太太七十多岁了,身体还算硬朗,就是有些迷信。最近她总是念叨晚上睡不好,总觉得有人在窗外盯着她。有一天半夜,老太太起夜,迷迷糊糊地说看到庙门口那个土地公的神像,眼睛好像动了,还对着她笑。张山安慰她说那是眼花,可他自己心里也隐隐发毛。
这些事情单独拿出来,似乎都可以用巧合或者迷信来解释。但当它们接二连三地发生时,张山的心头就像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他看着那座在烈日下显得更加阴森破败的土地庙,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蛇,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他的脊背。
山雨,似乎真的要来了。而这场风雨的中心,正是那座被遗忘的古老土地庙,和它那位不知是否还在默默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土地爷。
第二章:香火断绝,怨念滋生
张山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清河村与那座土地庙的联系,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深厚得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