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块浸透墨汁的黑布,将崔家别墅罩得密不透风。
雷烈伏在围墙外的老槐树上,树皮的粗糙质感蹭过掌心的伤疤。
别墅三楼的窗口亮着昏黄的灯,窗帘缝隙里漏出的光线,在草坪上投下几道扭曲的影子,像蛰伏的毒蛇。
“雷队,西厢房三楼第二个窗口,红外探头在左上角,频率三秒一次。”
耳麦里传来石敢当粗豪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滋滋声,“我在对面楼顶盯着,狗剩他们把外围的保镖引到后门了,你有七分钟时间。”
雷烈没应声,只是调整了一下呼吸。
他穿着身纯黑的夜行衣,布料紧贴着肌肉线条,将满身伤疤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清晰。
腰间的 “破阵” 军刀被黑布裹着,刀柄的防滑纹硌着肋骨,像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他像只蓄势的黑豹,从三米高的槐树上跃下,落地时脚掌垫着特制的软胶,只发出 “噗” 的一声轻响,惊起草叶上三滴露水。
别墅的电网在围墙顶端泛着幽蓝的光,他却绕到东侧的排水管道旁 —— 那里的电网接口被石敢当提前做了手脚,此刻正像条死蛇般耷拉着。
手指扣住排水管的铸铁接口,雷烈的身体突然贴了上去,像只巨大的壁虎。
他的臂力惊人,每向上攀爬一米,指尖儿都能精准地找到管道的锈蚀凹点,这是玄甲卫在雨林作战时练出的绝技。
排水管年久失修,在他体重下发出 “咯吱” 的呻吟,被夜风吹散在寂静的庭院里。
三楼的红外探测仪开始工作,几道红色的光束在墙面上来回扫动,像巡逻的哨兵。
雷烈的瞳孔微微收缩,战场上练就的动态视力让他能清晰捕捉光束的轨迹。
在光束即将扫到他的瞬间,他突然收腹,身体如纸片般贴紧管道,光束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带起一阵微不可察的气流。
“还有四分钟。”
石敢当的声音透着紧张,“刚才有个穿黑西装的进了西厢房,带着枪。”
雷烈已经摸到三楼窗台下方,他能闻到窗帘缝隙里飘出的雪茄味,是古巴的高希霸,和当年玄甲卫司令员抽的牌子一样。
他用指尖儿蘸了点唾沫,轻轻点在窗玻璃上,水汽氤氲开的瞬间,他看到房间里摆着个巨大的红木书柜,柜门上嵌着黄铜锁扣。
指尖儿捏住窗锁的弹片,雷烈的动作轻得像拈起一片羽毛。
这是把意大利产的蛇形锁,结构复杂,但在他眼里,那些精密的齿轮和弹簧就像叛军的防御工事一样清晰。
只听 “咔哒” 一声轻响,锁芯弹开了,声音被他用袖口捂住,细得像蚊子哼。
推开一条三寸宽的缝隙,雷烈侧身滑了进去,落地时膝盖微微弯曲,将冲击力卸得干干净净。
房间里弥漫着雪茄、古龙水和钞票混合的味道,墙上挂着幅巨大的《猛虎下山图》,虎眼用红宝石镶嵌,在月光下闪着妖异的光。
保险柜藏在书柜后面,是德国产的 “泰坦” 系列,厚重的合金门足有三寸厚。
雷烈刚要迈步过去,目光却被书柜旁的照片墙钉住了。
那面墙挂着十几张合影,大多是崔厉与各色人物的酒肉照,唯独正中央那张不一样 —— 崔厉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迷彩服,笑得一脸谄媚,旁边站着个穿玄甲卫将官制服的男人,肩章上的 “都护” 标识在闪光灯下格外刺眼。
男人的左手搭在崔厉肩上,右手握着枚与雷烈同款的潜龙符,只是符牌上的龙纹多了道金边。
雷烈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冰锥狠狠扎了一下。
这个男人他认识 —— 三年前在缅北丛林,正是这位都护下达的撤退命令,却故意隐瞒了侧翼叛军的埋伏,导致他的小队几乎全军覆没,自己也中了那一枪,脊柱里永远留下了那颗钨钢弹头。
“嗡 ——”
脊柱深处突然传来剧烈的灼痛,像是有把烧红的烙铁在骨缝里搅动。
雷烈猛地按住后腰,牙关紧咬,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他想起石敢当查到的九商盟文件,想起父亲被打断的腿,想起雷家别墅废墟里那道暗红色的血痕 —— 原来这一切背后,都站着玄甲卫的自己人。
“雷队?你那边怎么了?”
耳麦里的石敢当察觉不对,声音陡然拔高,“是不是碰到麻烦了?我让狗剩带人冲进去!”
雷烈想回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他摸出怀里的潜龙符,符牌表面的龙纹原本该泛着幽蓝的光,此刻却黯淡如死灰,连石敢当的声音都开始断断续续,夹杂着刺耳的电流声。
“滋啦 —— 干扰 —— 滋 ——”
潜龙符突然彻底失灵,只剩下一片死寂。
雷烈的心沉了下去,能干扰玄甲卫特制通讯器的,只有内部的反制设备。
这意味着,对方不仅知道他会来,还清楚他的装备底细,甚至可能…… 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房间里的挂钟突然 “当” 地响了一声,指针指向午夜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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