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穿过克洛西姆竞技场上空的巨大天穹,化作一道道粗壮的光柱,斜斜地投射在铺满黄沙的场地上。
沙土早已被鲜血浸透,凝结成一片片暗红色的斑驳。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汗水蒸发的咸腥味、以及数万观众因狂热而呼出的浊气,混合成一种独属于罗马的、名为“荣耀”的独特芬芳。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几乎要将这座宏伟的圆形建筑掀翻。
“弗拉维娅!弗拉维娅!弗拉维娅!”
数万名罗马公民,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贵族平民,此刻都涨红了脸,用嘶哑的喉咙,疯狂地呼喊着同一个名字。
他们的目光,如同朝圣般,聚焦于竞技场中央那个孤傲挺立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美得如同太阳神阿波罗亲手雕琢的杰作,又强得仿佛战神玛尔斯亲手赐福的女儿。
她赤着双足,踩在温热的血沙之上。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一层健康的油光,上面沾染着点点猩红的血迹,非但不显狰狞,反而如雪地里绽放的红梅,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汗水顺着她轮廓分明的锁骨与紧实的腹肌线条缓缓滑落,仿佛在勾勒着一幅力与美完美交融的画卷。
一张粗犷的狮皮,随意地披在她肩上,金色的鬃毛如同火焰般燃烧,堪堪遮住胸前的饱满。她手中,两柄罗马式短剑的剑刃上,最后一滴猩红的血液顺着剑尖滑落,滴入沙土,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嗤”响。
在她的脚下,躺着一头体型庞大的、来自阿非利加的成年雄狮。这头百兽之王的喉咙,被一道干净利落的伤口彻底切开,金色的眼眸中,还残留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恐。
角斗女王,弗拉维娅。
罗马竞技场的不败神话,以女子之身,斩获了唯有最强勇士才能拥有的“角斗之王”桂冠。更是那位刚刚被授予独裁官权限,承载着罗马最后希望的盖乌斯·科尔内利乌斯·西庇阿将军的未婚妻。
此刻,她高高举起手中的双剑,剑锋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坦然享受着属于她的、属于罗马的无上荣光。城中因缺粮而引发的骚乱与恐慌,仿佛在这股狂热的崇拜浪潮中,被暂时遗忘了。
然而,就在竞技场的气氛被推向顶点的那一刹那。
天,暗了下来。
并非乌云蔽日。那是一种更深沉、更纯粹的黑暗,仿佛有人用一块巨大的墨色天鹅绒,从天空的中央,缓缓地、不容置疑地向下覆盖。
一个巨大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克洛西姆竞技场。
“怎么回事?”
“天黑了?”
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突兀地出现了断层,变得稀稀拉拉。数万名罗马人,下意识地抬起头,顺着那片阴影的源头望去。
然后,他们看到了。
看到了一个……足以击碎他们毕生认知,颠覆他们世界观的……神迹。
一艘船。
一艘通体由某种温润如玉的白色金属打造,线条流畅典雅,仿佛是众神在奥林匹斯山上乘坐的艺术品,正静静地悬浮在竞技场的正上空。
它没有翅膀,没有风帆,更没有那划动空气的螺旋桨。
在它的底部,并非平滑的船底,而是一个巨大的、泛着淡青色微光的圆形玉盘。玉盘之上,铭刻着无数层层叠叠、宛如星轨般繁复玄奥的阵纹。光芒正在这些阵纹中缓缓流淌,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与天地法则相抗衡的恐怖威压。
艇身由某种不知名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奇异木材拼接而成,其上点缀着繁复的紫金色云纹,在冬日的阳光下流淌着神辉,尊贵得令人不敢直视。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数万张因为狂热而扭曲的面孔,僵硬在了脸上。他们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那足以冲垮一切的声浪,在绝对的、超越理解的未知面前,被彻底蒸发,连一丝回音都未曾留下。
死寂。
一种比坟墓更深沉的死寂,笼罩了这座方才还喧嚣震天的竞技场。
贵宾席上,数百名元老院的议员们,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他们比平民知道得更多,西庇阿带回来的那些关于“东方神皇”与“天上宫殿”的描述,那些他们曾嗤之鼻翼、认为是蛮族夸大其词的荒诞故事,此刻化作了最冰冷的现实,狠狠地抽在了他们脸上。
恐慌,如同最恶毒的瘟疫,在他们心中疯狂蔓延。
“是……是他……”一名上了年纪的元老,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发出了蚊蚋般的呻吟。
场中,弗拉维娅脸上的骄傲与笑容早已褪去。她缓缓放下双剑,仰起头,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头顶那艘悬浮的飞舟。
她感觉不到恐惧,但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被天敌盯住的巨大威胁感,让她全身的肌肉都瞬间绷紧了。她握着剑柄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在全场数万道目光的注视下,那艘华美绝伦的飞舟,其侧面的舱门,如同一片羽毛般,无声地向一侧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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