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摸了摸嘴角,没发现碎屑,却以为自己沾了灰,脸颊微红:“够了,我前几天刚采了不少桂枝和生姜,晒在学堂的院子里,磨粉够用了。”她低头喝了口姜汤水,掩饰着心跳的慌乱——刚才乔郓抬手的动作,她看在眼里,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
下午,乔郓带着农户们调试播种的耧车。这是他根据《农桑简易法》改良的,比老式耧车多了个调节行距的木栓,转动木栓就能调整播种间距。“刘大叔,你试试这个,”他扶着耧车的扶手,“把木栓转到‘六寸’的刻度,推着走就行,种子会自动掉下去,均匀得很。”
刘老汉握住扶手,试着推了几步,耧车的铁铧扎进土里,种子顺着木槽均匀地撒在沟里,后面的覆土板自动把土盖上,比人工播种快了一倍还多。“这耧车真神了!”刘老汉笑得合不拢嘴,“以前播种得三个人,现在一个人就够了,还播得匀!”
苏婉站在田埂上,看着忙碌的人群,手里拿着个小本子,记录着播种的进度和农户的反馈。偶尔有农户过来问拌药的细节,她都耐心解答,遇到年纪大的农户,还会亲自帮他们拌好种子。乔郓看在眼里,心里越发觉得,苏婉就像学堂的根,默默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人。
傍晚,两人一起回学堂。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铺满薄霜的田埂上。“今天播种了多少亩?”苏婉问道,手里的本子卷成了筒。
“差不多三十亩,明天再种二十亩,就能完成计划了。”乔郓说道,“冬麦种完,就该准备储备粮的运输了,黑虎那边已经回话,说路线都查好了,派十个兄弟护送,不会有问题。”
“梁山那边最近没动静吗?”苏婉担忧地问。
“拐子刘说他们在济州府边界活动,没往阳谷来,估计是上次抓了他们的人,不敢轻易过来了。”乔郓安慰道,“但还是得小心,我让周铁的脚夫队加强了巡逻,特别是粮囤和学堂周围。”
回到学堂时,陈先生正在院子里晒草药,见他们回来,笑着迎上来:“播种顺利吗?我刚收到张御史的书信,说考察官是户部的李主事,为人严谨,最看重实际成效,花架子可骗不了他。”
“放心吧先生,”乔郓接过书信,“我们准备了具体的增产数据、农户的签字画押,还有学堂的课程记录,都是实打实的东西。”
“那就好,”陈先生捋着胡须,“李主事以前在江南推行过农桑,懂行,你们跟他说实话就行,不用刻意讨好。”
晚饭过后,乔郓、苏婉、赵掌柜和周铁在学堂的账房里议事。账房中央生着个炭炉,火焰跳动着,把四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赵掌柜摊开账本,指着上面的数字:“这半年,互助会的粮食增产了三成,农户的人均收入多了五百文,储备粮也超额完成了任务,这些数字都经得起查。”
周铁补充道:“学堂的农具改良也有成效,新的曲辕犁比老犁效率高五成,耧车节省了三分之二的人力,农户们都能作证。”
苏婉把整理好的义诊记录放在桌上:“这半年,共义诊了两百三十人次,治疗外伤八十六起,风寒四十二起,通过普及卫生知识,农户的患病率下降了四成,这也是新政带来的变化。”
乔郓看着桌上的资料,点了点头:“很好,这些都整理成册,放在一个木盒里,考察官来了直接给他看。另外,周铁,你安排几个口才好、懂技术的农户,到时候让他们给考察官讲讲自己的实际变化,比我们说一百句都管用。”
“我推荐刘大叔和王老爹,”周铁说道,“刘大叔以前日子过得紧巴,现在种了改良稻,盖了新瓦房;王老爹腿不好,用了新耧车,播种不用求人,他们最有说服力。”
炭炉里的木炭“噼啪”响了一声,火星溅起来,落在炉边的青砖上。乔郓往炉子里添了块炭,火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格外沉稳:“考察官来的那天,学堂的课照常上,让他看看真实的教学场景;麦田也留一块刚播种的,让他看看我们的播种技术。不用刻意布置,真实最好。”
议事结束时,已是深夜。赵掌柜和周铁先走了,账房里只剩下乔郓和苏婉。苏婉收拾着桌上的资料,乔郓则往炭炉里添了最后一块炭。“今晚冷,你住的厢房窗户漏风,”乔郓说道,“我让周铁明天给你糊层新纸,再搬个小炭炉过去,别冻着了。”
苏婉的手顿了一下,低声道:“不用麻烦,我那里有厚被子,不冷。”
“不麻烦,”乔郓坚持道,“你要是冻病了,学堂的义诊和草药都没人管了。”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她白天冰凉的手,实在放心不下。
苏婉没再推辞,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两人一起走出账房,院子里的月光很亮,把地面的薄霜照得像撒了层银粉。乔郓送她到厢房门口,从怀里摸出那个暖手的布囊:“这个你先拿着,今晚用,明天炭炉就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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