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车子在一处颇具古韵的校门前停下。青砖灰瓦,飞檐斗拱,门楣上悬挂着苍劲有力的匾额——华夏中医药大学。与医科大学的西洋风格混搭现代科技感不同,这里从外观上便透着一股沉淀下来的传统气息。
然而,步入其间,沈懿敏锐地感知到,此地的“气”与清风观,与她所传承的道医精髓,依然迥异。
宋婉茹微笑着介绍:“这里是国内中医的最高学府了,集教学、科研、临床于一体,试图用现代科学的方法论来研究、发展中医。”
校园内,能看到抱着《黄帝内经》《伤寒论》匆匆走过的学生,也能看到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摆弄精密仪器的研究员。
公告栏里,贴着关于“经络实质研究”、“中药有效成分提取与分子机制”、“针灸镇痛原理大数据分析”之类的讲座海报。
宋婉茹带着他们参观了标本馆,里面陈列着各种中药材浸制标本,附有详细的拉丁学名、化学成分分析、模拟诊室里学生正在电脑系统上练习标准化问诊和舌苔脉象录入、以及药圃里每株植物旁都有其药理药化数据。
一切都井然有序,系统化,数字化。
一位负责接待的副院长热情地介绍着学校的成就:“我们致力于让中医现代化、国际化、标准化!我们用双盲随机对照试验验证古方疗效,用高精尖设备分析经络电位变化,建立脉诊仪量化脉象指标……我们要让世界认可中医的科学性!”
王东和林羽听得一愣一愣,只觉得“高大上”,却又隔着一层。
沈懿却微微蹙起了眉头。
在一间古籍阅览室,她看到学生们不是在焚香静心、手抄揣摩竹简帛书,而是在电脑上检索数据库,阅读着被重新标点、注释、甚至用现代医学理论“阐释”过的电子版古籍。
在一间针灸练习室,学生们对着塑料模具人偶,背诵着标准化的穴位定位,“足三里,犊鼻下三寸,胫骨前嵴外一横指……”,练习着统一教授的捻转提插手法,追求的是刺激强度的量化可控,而非“得气”的玄妙感应。
在一间中药炮制实验室,现代化的烘干机、萃取罐代替了晒药场、药碾子和砂锅,追求的是有效成分的纯度和提取效率,至于古法炮制中强调的“水火相济”、“君臣佐使”在煎煮过程中的动态变化,早已无人深究。
她甚至听到两个学生争论一个经方的应用,一个引经据典说此方需用“童便”为引,另一个则嗤之以鼻,说那是封建糟粕,有效成分不明,应该用现代药理证明有效的药物替代。
沈懿沉默地走过这些场景。
她看到了努力,看到了尝试,看到了想让古老医学焕发新生的意愿。
但她也看到了割裂,看到了迷失。
现代中医体系,试图用科学的尺子去丈量哲学的宇宙,将注重整体、动态平衡、因人制宜的个体化艺术,强行纳入标准化、可量化、可重复的工业化生产模式。
结果往往是……削足适履。
许多精微的古法,比如观气色断吉凶而非仅仅看病症、通过特殊呼吸法引导药力运行、利用特定时辰和方位增强针灸效果、乃至一些失传的祝由术、导引术,在这个体系里,被视为不科学、不靠谱、甚至迷信糟粕,早已被摒弃或边缘化。
留下的,更像是一套被“科学”驯化过的、简化版的、不精不深、甚至有些不伦不类的“中医”。
它或许能治疗一些常见病,调理一些亚健康,但距离她所理解的、那种能洞察人体小宇宙与天地大宇宙关联、能起死回生、能逆转生机的真正大道之医,相差何止万里。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她心中蔓延。不是鄙夷,而是……一种深沉的惋惜和孤独。
她身负传统医道和毒理,她掌握的针灸古法,她理解的阴阳五行生克造化……在这个时代,竟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如同恐龙闯入钢铁丛林。
继续固守清风观或许能保一方安宁,但终究是孤芳自赏,她的医术无法真正惠及这个时代需要帮助的更多人,更无法与庞大的现代医学体系对话甚至抗衡。
彻底融入现代中医体系?
她无法接受那种被阉割、被改造、失去灵魂核心的“中医”。
让她去学那些化学成分分析、标准化操作流程,无异于自废武功。
去国外学习最顶尖的现代医学?然后呢?将两者结合?
又谈何容易!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哲学观、宇宙观、人体观。强行嫁接,很可能非驴非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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