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懿通过周瑞昌,联系上了某所顶尖大学负责特殊人才招生的教授,简单说明了虞安舟的情况,只提其优异的理科竞赛成绩和家庭困境,隐去了姓名和个人恩怨。那教授恰好惜才,又看在周家的面子上,表示如果虞安舟的高考分数能达到该校线,并且通过他们的额外能力测试,可以考虑给予一份全额奖学金并减免部分学费。
消息通过大学委婉地转达给了虞安舟。
这对虞安舟而言,无疑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
虽然依旧需要艰苦的高考,但至少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和巨大的希望。
他狂喜之余,想起沈懿那“老死不相往来”的话,心中又是一阵刺痛。他不敢再去打扰沈懿,只是自己深深的感激和……忏悔。
自此之后,在学校里,无论走廊相遇,还是课堂分组,沈懿的目光从未再在虞安舟身上停留过半秒,仿佛他只是空气中的一个透明符号。偶尔虞安舟鼓足勇气想投去一个感激或歉意的眼神,得到的也只是毫无波澜的忽略。
那条由猜忌、流言、卑微乞求和冰冷施舍划出的界限,清晰地横亘在他们之间,成了再也无法跨越的天堑。
虞安舟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之中,近乎自虐般地疯狂刷题、复习。那份被施舍的希望和那份沉重的悔恨,成了驱动他前进的全部动力。
而沈懿,则继续在她的轨道上运行,备考、研究、去韩家复诊、偶尔应付一下韩建轩那边的琐事。
虞安舟这个名字和他的故事,很快便如同投入她广阔心湖的一颗小石子,沉底,再无涟漪。
她的世界很大,容得下浩瀚的知识和未来的征途,她的世界也很小,容不下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省城的夏天终于走到了尾声,蝉鸣渐歇,梧桐开始落下第一片黄叶。
夏末秋初,清风观更显幽静。
山间的风已然带上了凉意,吹动着道观檐角锈迹斑斑的铜铃,发出空灵悠远的声响。沈懿背着简单的行囊,踏着熟悉的青石板阶归来,身上似乎还沾染着省城喧嚣的尘埃,但那双沉静的眸子,已迅速被山林的清冽洗涤得一如往昔。
清风道长正在院中翻晒药材,见到徒弟归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小懿回来了。”
目光在她身上一扫,便颔首道:“气息沉凝,看来此行颇有收获,也未染尘埃,甚好。”
沈懿上前,恭敬行礼:“师父。”
她放下行囊,并未多言省城种种风波,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了过去。
清风道长接过,入手沉甸甸。
打开一看,里面是摞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数额远超寻常问诊所得。
“这是……”
老道有些讶异。他知道徒弟去给韩家老爷子治病,却不知报酬如此丰厚。
“韩家所付诊金。”
沈懿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寻常事:“弟子想着,观中清贫,后山药圃虽好,却规模有限,许多稀有药材难以培育。不如用这些钱,将后山那片向阳的坡地都开垦出来,扩大药田,引山泉灌溉,搭建暖棚,试着培育些更珍贵的品种。”
她顿了顿,继续道:“如今外界对道地药材需求日盛,却真假难辨,品质参差。我们若能培育出品质上乘的药材,既可自用,亦可适量出售,补贴观用,将来或能惠及更多病患。”
清风道长听着徒弟的规划,眼中闪过欣慰与赞叹。他这徒弟,心思之缜密,眼界之长远,早已非池中之物。他捻须微笑:“好,好。小懿有此想法,甚合我意。只是这开垦药田,琐事繁多,辛苦得很。”
“无妨。”
沈懿摇头:“弟子已有计较。”
她并未停歇几日,便亲自勘察后山地形,规划药田区域,设计灌溉渠略。那笔丰厚的诊金被她用得恰到好处。
聘请附近村落的可靠山民开工垦地,购买优质的药材种子和幼苗,定制特殊的防虫纱网和保温材料……她甚至亲手绘制了详细的图纸,不同药材的种植区域、间距、伴生植物、所需光照水土,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科学严谨之余,又暗合古法种植的阴阳五行之道。
就在药田初具规模、各种药材幼苗刚刚破土而出之时,几辆挂着京市牌照的越野车,沿着新修的简易山路,艰难地驶到了清风观前。
车上下来几位穿着夹克、气质儒雅却带着风尘仆仆之色的人。
为首的一位,正是之前离开了又回来的国家植物科学院的着名教授刘飞。自从他上次回去后,就开始另一个研究领域——专攻药用植物学与资源保护,此次是上次发现的一些罕见的甚至被认为已灭绝的草药活株。
然而,当他看到那片依山势而建、规划得井井有条、已然生机勃勃的新药田时,眼中顿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妙啊!我这才走了多久,这片坡地的朝向、坡度、土壤成分……简直是天然的药圃!这分区设计!看!这里模拟的是阴湿山谷环境,种的是黄连、七叶一枝花……那边是向阳燥土,适合丹参、黄芪……还有这片隔离区,用的是物理防虫和伴生植物驱虫,完全避免了农药残留!这思路太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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