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化不开的墨汁,将淮南军营严严实实地笼罩。营寨连绵数十里,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寂静中蓄势待发。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跳跃的烛火映照着帐内的一切,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成大器身披一袭玄色锦袍,袍角绣着暗金色的祥云纹路,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他身姿挺拔,负手而立,目光如炬,正凝视着案上那张巨大的江东舆图。舆图用细密的丝线绣成,山川河流、城池关隘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上面密密麻麻的标记是无数次军事会议的成果。其中,秣陵二字被醒目的红笔圈出,在众多地名中格外扎眼,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牵动着整个江东战局的走向。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舆图上的河流,那是连接牛渚与秣陵的重要水道。眉头微蹙,脑海中不断推演着战事的各种可能。牛渚刚破,士气正盛,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掉以轻心。江东之地,水网密布,地势复杂,每一步都可能暗藏杀机。
“主公,李儒先生已在帐外等候。”亲卫的声音打破了帐内的寂静,他脚步轻缓,低声禀报,生怕打扰了主公的思绪。
成大器抬首,目光从舆图上移开,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请他进来。”
帐帘被轻轻掀起,一股带着夜露湿气的凉风悄然涌入,吹得烛火微微晃动。一袭青衫的李儒缓步而入,他身形清瘦,却自有一股沉稳的气度。手中捧着一卷竹简,竹简用精致的丝线捆扎着,边缘已有些磨损,显然是被经常翻阅。他须发微白,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仿佛能洞察一切。
李儒走到帐中,对着成大器拱手行礼,声音沉稳而有力:“主公深夜唤属下,想必是为秣陵战事?”他跟随成大器多年,对主公的心思早已揣摩得八九不离十。
“正是。”成大器指了指舆图上的秣陵,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牛渚已破,下一步便是秣陵。这秣陵是江东的重镇,拿下它,我军便能在江东站稳脚跟。先生对守将陈武可有了解?”
李儒展开手中的竹简,竹简上是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江东诸将的生平事迹和用兵特点。他目光落在关于陈武的记载上,沉声道:“陈武乃庐江人氏,早年便追随孙策征战,是孙策麾下的得力干将。此人武艺高强,掌中一柄九环刀使得出神入化,刀风凌厉,曾在庐江之战中,单枪匹马冲入敌阵,斩杀黄祖麾下三员大将,勇名在外,在江东军中颇有威望。”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对陈武的性格了如指掌:“但其性如烈火,脾气暴躁,素来轻视计谋,常言‘战场之上,唯有刀锋说话’。这种性格在战场上,既是优点也是缺点。优点在于他作战勇猛,能鼓舞士气;缺点则是容易冲动,不擅谋略,对防守之事往往疏于防备。”
李儒将竹简合上,继续说道:“秣陵虽城高池深,易守难攻,但正因陈武这种性格,使得城中守备空虚。他自恃勇猛,认为敌军不敢轻易来犯,对城防的布置极为松懈。我军刚破牛渚,士气正盛,将士们个个摩拳擦掌,若趁夜疾行,出其不意,三日之内必能兵临城下。届时趁其之内,一鼓作气便可拿下此城。”
成大器指尖轻叩案几,发出“笃笃”的声响,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先生所言极是。趁敌不备,确实是良策。只是江东水军向来强悍,威名远扬,若蒋钦、周泰的船队未能及时跟进,我军孤军深入,恐生变数。一旦被敌军水师截断后路,后果不堪设想。”
“主公放心。”李儒胸有成竹,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属下早已考虑到这一点,已与蒋、周二位将军密议多次。他们今夜便率水师沿江东下,战船都已备好,粮草、兵器充足。依属下估算,明日午时便能抵达秣陵城外江面,与陆军形成夹击之势,让陈武首尾不能相顾。”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甲胄碰撞声,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股刚猛的气势。紧接着,帐帘被猛地掀开,徐荣大步而入。他身披亮银甲,甲胄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反射出冷冽的光芒,腰间挎着一把长剑,仿佛要择人而噬。他脸上还带着牛渚之战的硝烟痕迹,眼神中充满了战意。
徐荣走到帐中,抱拳朗声道:“主公,末将愿率前部大军直取秣陵!牛渚一战,我军大获全胜,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末将定不辱使命,拿下秣陵城!”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自信和决心。
成大器见众将斗志昂扬,心中也涌起一股豪情,朗声道:“好!便依李儒之计,进军秣陵!”
他走到帐中,目光如电,扫过帐内的空间,仿佛已经看到了众将领兵出征的壮阔景象。“徐荣听令!”
“末将在!”徐荣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高声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
“你率三万步兵为前部,携带三日干粮,今夜便拔营起程,务必日夜兼程,直逼秣陵城下!”成大器的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威严,“记住,兵贵神速,一定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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