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舟的钟磬声在法界海的暮色中悠远,东瀛的法雨仍在船板上洇染。善财童子正将新译的《法缘咒》贝叶经收入琉璃匣,舱外突然卷起阵霞光,光中浮现的普陀山影在帆上投出个 “空” 字 —— 山岚里的禅意,与慈航道人在洛伽山绘制的《自在经》插画完全相同。“是海天佛境的本相在显化。” 观音菩萨的玉净瓶突然倾斜,柳枝垂落的甘露在甲板上汇成水镜,镜中映出片融海入天的佛国,云蒸霞蔚间的梵宫,与紫竹林经卷 “圆融” 篇的插画分毫不差。
莲航在莲池里摆尾,度人索上的平安扣与霞光共振。他望着水镜中流动的海天交界线,突然沉入池底 —— 那波光的褶皱间,藏着九百年前的画面:慈航道人立在潮音洞前,用玄冰镜映照海天,镜光折射的光晕里,浮出玄门 “化” 字诀的虚影。“菩萨,这佛境定是把‘庄严’错作‘束缚’。” 莲航跃出水面时,背鳍的舍利与霞光交相辉映,“就像弟子当年困在通天河,把‘修行’修成了‘苦役’。”
“海天佛境本是混沌初开时的先天道场,” 观音菩萨的白毫在眉间流转,照见水镜深处的鸿蒙紫气,“万年来因众生执念显化凡境,海底的定海神针藏着上古‘自在咒’。” 她指尖抚过善财的菩提金,其中颗金珠突然浮现出玄门的 “化形符”—— 符咒的纹路里藏着慈航道人在普陀山度化渔民的指影,当年为解出海禁忌,她曾用莲蕊调和海水,让符光既能显圣又不扰俗。“寻常佛光融不了这海天,” 声音里裹着潮音,“是因为众生执的不是敬畏,是被庄严震慑时埋下的‘拘’字。”
普贤菩萨的白象踏着彩云赶来,六牙喷出的金沙在水镜上织成星图:“海天佛境的紫竹林藏着块观心石,石上刻着燃灯古佛留下的‘圆融咒’,是上古用来调和圣俗的‘不二阵’。” 白象用鼻子卷过片云絮,云丝的走向竟与紫竹林经卷 “无碍” 篇的残页边缘重合,“慈航道人当年在潮音洞,曾用竹篮为赶海的孩童盛过贝壳,篮中铺着的紫菜,至今还压在普陀山的藏经阁。”
文殊菩萨的青狮鬃毛化作光网,接住缕从水镜溢出的禅香。香气里凝结的法喜,在光网中显出《金刚经》“自在咒” 的轨迹。“他们把佛境的庄严修成了桎梏术,” 法剑在虚空划出海天佛境的本命星,藏青僧衣的梵文咒语在星轨上流转,“就像当年你把听经修成食人 —— 不是境界错了,是他们只记住了‘敬’,忘了‘亲’。” 青狮突然低吼,声浪震得水镜晃动,露出块嵌在梵宫壁中的石碑,上面刻着的 “化” 字,笔锋与慈航道人批注《南华经》的笔迹分毫不差。
龙女(润珠)的润世珠突然浮起,十二颗珍珠在水镜前组成结界。她望着结界上映出的香客,合十的手掌间,还残留着玄门的 “敬畏咒”。“弟子明白了,” 她展开珊瑚简,“显化需先破拘,可他们把自在视作亵渎……” 话音未落,水镜里突然浮起串渔民的念珠,紫檀珠上的包浆,与潮音洞前供桌的磨损痕迹完全相同。
观音菩萨将竹篮递给随侍龙女,篮底的缝隙突然渗出海水。随侍龙女接过时,藤条上的冰纹突然化开,显出行小字:“普陀渔汛,癸丑年夏,见孩童为采珠遇险,以竹篮渡之。” 她望着篮中倒映的梵宫,镜碎片的光与当年慈航道人救下的孩童影子重叠,突然明白这竹篮不是容器,是万年来未说出口的 “亲近”。
海天佛境的霞光在船头翻涌时,善财刚握紧菩提金,就被股祥云掀翻。他在流转的光霭中看见众生的法相:袈裟上的补丁结成枷锁,念珠上的包浆缠着拘谨,眉心的虔诚凝成刻痕,喉间滚动的敬畏凝成 “怯” 字 —— 那字的笔画,与香客跪拜的蒲团纹路完全相同。“又是个来显圣的菩萨?” 为首的老香客声音像礁石风化,手中的拐杖拄地的声响震得结界咔咔作响,“当年那个白衣道姑的符咒都解不了我们的拘谨,你凭什么?”
善财突然展开竹简,“无碍” 二字在霞光中亮起金光。老香客拄杖的动作猛地顿住,瞳孔里闪过丝慌乱 —— 那金光中浮现出群渔民,正对着潮音洞嬉笑捕鱼,身边散落的渔网,与普陀山的渔具同属。“你们敬佛不是为了修行,” 善财迎着祥云喊道,声音里带着五十三参悟透的空性,“是怕举止失当冒犯圣境,对不对?”
老香客的拐杖 “笃” 地杵在甲板上,霞光突然变成雨帘。他望着竹简上慈航道人的笔迹,突然捂住脸嘶吼:“她懂什么!她只知道用符咒显圣,不知道对着金身连话都不敢说的滋味多憋!” 水镜里的梵宫开始震动,藏在观心石中的不二阵发出悲鸣,石上的 “化” 字被拘谨蚀得只剩道浅痕。
观音菩萨的般若舟破开霞光时,正看见老香客蜷缩在梵宫的台阶下。他怀中的佛珠突然迸裂,露出里面卷泛黄的祈愿文,纸上的空白处,有行孩童般的涂鸦 —— 那是模仿方丈的笔迹,写的 “谨言” 两个字,被香火熏得模糊。“玄冰镜不是用来显圣的。” 她赤足踏在祥云上,紫金法衣的下摆扫过之处,霞光化作莲台,“是让你看看自己原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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