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雪开始化了,融水顺着新藤的脉络往南淌,在万藤亭的圃园里积成小小的水洼。小丫头蹲在洼边看倒影,发现水里的藤影正慢慢变长,像条蜿蜒的路,路尽头浮着群小小的人影——是阿弟和北境的孩子们,正踩着融雪往这边赶。
“他们动真格的了!”她举着成长册往藤架跑,册子里北境那页的雪地图已经湿了大半,原来的冰裂处冒出细绿的草芽,草叶上还沾着孩子们的脚印泥。
斑正帮东海渔人修补声纹接收器,听见动静抬头看,只见新藤的主脉突然泛起莹光,像条被点亮的绿丝带,从亭里一直往北延伸,把五域的土地都串成了线。“藤路显形了。”他摸着发烫的藤杆,“这是在给孩子们引路呢。”
老卫长的藤杖往地上顿,杖头的紫藤花雕射出道金光,落在藤路上,把低洼处的融雪都烘成了水汽。“让路暖着点,别冻着娃的脚。”他望着北境的方向,“估摸着再有三日,就能踩着藤影摸到亭门了。”
南境茶农把新采的茶芽撒在藤路上,嫩芽落地就化作点点绿光,顺着藤脉往北飘,在孩子们的脚印旁开出小小的花:“给他们个念想,看见花就知道,快到了。”
西域货郎推着独轮车往藤路两侧摆沙枣饼,饼香混着声纹往远处飘,引得北境的声纹里传来“咕噜”的咽口水声。“饿了吧?”他对着藤路喊,“饼管够,管够!”
科技城的技术员往藤路节点上装了小灯笼,天一黑就亮起暖黄的光,把孩子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这灯能跟着脚步声亮,”他调试着仪器,“保证他们走夜路不摸黑。”
小丫头的成长册自动翻到空白页,开始实时画孩子们的行程:日头里,他们跟着藤影走,鞋上的雪化了又冻;夜里,他们围着灯笼歇脚,用炭笔在藤杆上写“快到了”;渴了就喝融雪水,饿了就啃冻硬的沙枣干,声纹里的喘气声越来越重,却没一句抱怨。
第二日午后,藤路突然剧烈地颤了颤,卷来片沾着泥的衣角——是阿弟的,布纹里还缠着根细藤。“离这儿只剩两座山了!”斑认出那是北境特有的驯鹿绒混纺布,“他们在翻山呢。”
老卫长往火塘里添了块大柴,让暖意顺着藤路往北涌:“翻过山就是南境的地界,那边的草都绿了,让娃们踩踩软和地。”
暮色降临时,藤路的光突然往回收了收,像有人在那头拽。小丫头赶紧翻开册子,只见孩子们的身影停在山坳里,阿弟正用冻裂的手往藤杆上绑东西——是串冻梨,梨上的冰棱在灯笼光下闪着,像串晶莹的谢礼。
“他们还想着给咱们带吃的。”南境使者红了眼眶,往藤路里倒了罐热茶,“让他们喝点暖的,有力气翻最后座山。”
第三日清晨,万藤亭的石径上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混着粗重的喘气和欢叫。小丫头扒着藤架往外看,只见阿弟领头,一群北境的孩子踩着泥泞跑来,鞋上还沾着未化的雪,脸上却红扑扑的,手里攥着炭笔和冻硬的字卡。
“我们走到了!”阿弟举着字卡喊,卡上是用冻雪写的“友”,字边缘的冰还没化,却在晨光里亮得耀眼。
孩子们扑进藤架下,有的抱着新藤不肯撒手,有的往火塘边凑,有的举着字卡给众人看。老卫长往他们手里塞烤红薯,南境茶农递过热茶,西域货郎往兜里塞沙枣,声纹里的笑像开了锅的水,烫得人心里发暖。
小丫头把阿弟的“友”字卡夹进成长册,与之前的冰棱作业、雪团字并排。纸页上,藤路的虚影正慢慢淡去,化作圈暖光,把五域的孩子都圈在里面。她突然发现,册子里的空白页上多了行新字,是藤汁写的:“藤路引春归,字里藏着家。”
茶苗的新叶在春风里轻轻晃,把孩子们的笑、脚步声、字卡的脆响都收进脉络里。风穿过藤架,带着融雪的润、新草的香、孩子们的暖往五域飘,像在说:看啊,北境的娃走到了,藤路没白铺,字没白写,往后啊,不管是雪岭的孩子,还是海边的娃,都能顺着藤走来,在这万藤亭里,把“友”字写成拥抱,把“走”字写成团圆,把每个春天,都过成热热闹闹的相聚。
孩子们围在火塘边,冻得通红的小手捧着烤红薯,热气模糊了眉眼。阿弟啃着红薯,含糊不清地说:“藤路上的小花一路跟着我们跑,像小灯笼似的,一点都不黑。”
旁边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冻梨凑过来,梨上的冰碴落在火塘边,“滋啦”化成小水珠:“这是给亭里的姐姐留的,北境的冻梨最甜了!”
老卫长笑着往她手里塞了块红糖糕:“冻梨先冰着,吃口热的暖暖胃。”他用藤杖敲了敲火塘边的石墩,“都坐过来些,让火烤烤衣裳,别感冒了。”
小丫头的成长册自动翻开,镜头对着孩子们沾着泥雪的鞋——有的鞋底磨出了洞,有的鞋带绑着草绳,却都踩着轻快的步子,在亭里跑来跑去,摸藤架上的新芽,数灯笼的穗子,把北境的寒气都抖成了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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