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月桥的青石板刚被晨光镀上金边,城邦的信使就踩着露水来了,手里举着张藤编的请柬,上面用紫藤汁写着:“紫藤架下新花满,邀君共赴双月宴。”
“城主说,要在双月桥两头一起开宴,”信使擦着汗笑,“这边摆五域坊的席,那头设城邦的宴,中间用传声管连着,喝同一场酒,听同一支曲。”
消息传开,五域坊顿时忙成了团。阿禾和绣娘们忙着绣新的桌旗,米白色的布面上,一半绣着主藤攀援,一半绣着紫藤缠绕,交接处绣了轮弯月,正好和城邦那边的月纹凑成整圆;胡商把新酿的“跨域酿”装在藤编酒壶里,壶嘴特意做成双藤交缠的模样,倒酒时,酒液会顺着藤纹分成两股,像在模仿双月桥的影。
茶商的“牵念罐”早已混出了独特的味,他把两罐茶合在一起,用双月桥的泉水煮了,茶汤里浮着层细密的泡沫,像撒了把碎银。“这叫‘双月茶’,”他给每个茶碗里放了片水藤叶,“喝着茶等开宴,连风里都是甜的。”
乐师带着戏班排练新的合奏曲,五域坊这边用琴与笛,城邦那边备了埙和鼓,借着传声管试了回音,笛音清亮撞着埙声醇厚,琴音绵长应着鼓声沉稳,竟像天生就该凑在一起。“等宴开了,咱们对着传声管合奏《双月谣》,”乐师拍着琴弦笑,“让桥两头的调子,在半空里结个藤结。”
开宴那日,双月桥的灯笼从清晨就亮着,五域坊这边的长桌上,摆着藤果糕、跨域酿、冰原冻果,还有河谷船工送来的菱角羹;城邦那头的席面,透过传声管能听见摆碗的脆响,城主小女儿的声音飘过来:“我们有紫藤酥、蜜饯果,还有刚烤好的双藤饼!”
老族长拄着拐杖站在桥心,对着传声管高声道:“今日这宴,不为别的,就为记着——路远心不远,桥短情不短!”话音刚落,两边同时响起喝彩,传声管里的回声撞在一起,震得桥栏上的紫藤芽都轻轻晃。
第一杯酒,众人对着双月桥的方向举杯,五域坊的酒液映着这边的日头,城邦的酒液浸着那边的云影,借着传声管碰了个响;第一口菜,这边的藤果糕甜得清冽,那边的紫藤酥香得绵密,通过孩子们的欢呼传过来,竟像是自己也尝着了味。
乐师的《双月谣》起了头,琴音顺着传声管飘过去,城邦的埙声立刻应和上来,笛与鼓遥相呼应,调子在桥上空盘旋,引得双藤结上的露水簌簌落下,像在跟着打节拍。有只翅膀带紫的小虫,从五域坊这边飞起,穿过桥栏的缝隙,慢悠悠往城邦那头飞,翅膀扫过传声管,竟让调子里多了丝细碎的颤音。
“快看!双月合璧了!”有人指着天空喊。众人抬头,只见白日里的云影恰好遮了半边日头,露出的光斑像轮残月,而传声管里传来城邦的惊呼——那边的云层也漏了光,两轮“月”透过传声管的回声,在桥心的空气里叠成了圆。
孩子们立刻举着藤编的月亮灯跑过双月桥,灯影在地上拖得老长,像给双月的圆又添了道边。阿禾和城主小女儿隔着传声管对歌,一个唱主藤抽芽的嫩,一个唱紫藤开花的柔,唱到兴起,竟隔着桥同时跳起了藤舞,身影被灯笼拉得忽高忽低,像双藤在风里相缠。
酒过三巡,胡商对着传声管喊:“咱们来玩个游戏!我出个谜,两边一起猜——‘一根藤,分两岔,牵起日月照两家’,打今儿的桥!”
传声管里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孩童的喊叫:“是双月桥!”两边的笑声混在一起,惊飞了桥栏上栖息的鸟,鸟群盘旋着掠过桥面,翅膀的影子在桌上投下细碎的晃,像撒了把会动的银粉。
宴到尾声,老族长让人抬来块新的青石板,要刻下这场宴的事。刻工刚凿下第一笔,传声管里传来城邦的喊声:“我们这边也在刻!刻完了,要让往来的人都知道,双月桥两头,曾共饮一场月!”
暮色漫上来时,双月桥的灯笼重新亮得璀璨,桥心的双藤结上,系满了两边送来的同心结——五域坊的用主藤丝编就,城邦的缠着紫藤花,风一吹,所有结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晃,像在互相点头。
藤生站在桥边,看着传声管里飘出的曲声,闻着两岸混在一起的酒香与花香,忽然觉得这双月宴哪是分在桥两头,分明是融在一处的暖。你递过来的甜,我送过去的醇,他添进来的清,都借着传声管、凭着双月桥,在风里酿着,在光里缠着,长成了谁也拆不开的缘。
而那新刻的青石板上,“双月照欢宴”五个字刚落刀,就有颗紫藤籽借着风,落在刻痕里,像要把这日子,往更深的土里扎。
夜渐深,传声管里的絮语渐渐轻了,只剩《双月谣》的调子还在桥上空绕,混着渐起的虫鸣,往五域的星子上飘。藤生知道,这宴散了,可桥还在,月还在,那些缠在日子里的暖,还在——等着下一次,再凑出更热闹的圆。
宴罢的传声管里还飘着余酒的香,河谷的船工忽然想起什么,从船舱里拖出个藤编的大转盘,盘面上刻着五域的景致,边缘镶着圈铃铛。“这是‘转福盘’,”老船工把转盘架在桥心,“两边的人各转一次,指针指到哪处景致,就往那边送份礼,让福气顺着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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