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第三日,当诸侯联军的喧嚣还沉浸在瓜分战利品与争夺功勋的狂热之中时,刘忙的营地却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忙碌。
空气中没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奢,反而弥漫着一股铁器碰撞的铿锵声和淡淡的焦炭味。
“大哥!大哥!”张飞像一头黑熊,扛着一捆锈迹斑斑、扭曲变形的枪头闯进主帐,随手将那堆废铁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案几上的茶碗都跳了跳。
“咱们的弟兄们把附近十里地都快翻过来了,捡回来的全是这些破铜烂铁!袁绍那帮人都在嘲笑咱们是捡破烂的,说咱们打仗不行,拾荒倒是一把好手。这些玩意儿,除了当柴火烧,还能有啥用?”
刘忙正对着一张简陋的地图沉思,闻言抬起头,脸上不见丝毫恼怒,反而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他走过去,捡起一根断裂的矛尖,在指尖掂了掂,对张飞道:“三弟,在别人眼里,这是废铁。但在我眼里,”他顿了顿,目光灼灼,“这是——战略储备。”
不等张飞追问,他已转身下令:“传老陶头!”
片刻后,一个满手老茧、腰背微驼的老工匠被带了进来。
刘忙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图纸递给他:“老陶头,我命你即刻设立‘军械回收坊’,人手不够就从俘虏里挑,伙食待遇比照我的亲卫。按照这份《工匠手册》上的法子,将所有收缴的残破铠甲熔了,去芜存菁,重铸甲片;所有折断的长矛,截断磨砺,改造成适合连弩使用的箭杆;还有那些战马的马皮,全部硝制出来,当做弓弦备用。”
老陶头接过图纸,只看了一眼,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他双手颤抖着,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主公……这……这上面的锻造法子,闻所未闻!若是真能如此,咱们的损耗至少能减少七成!七成啊!”
打发了激动不已的老陶头,刘忙又唤来机灵的小顺子:“去,在营地外和附近的流民聚集地张贴告示,就说我刘忙营中高价回收物资。凡献上废铁十斤、硝石一斤、硫磺三两者,皆可来我营中换取肉汤券一张、积分卡一张。凭券可领肉汤,凭卡可累计积分,日后换取粮食布匹,甚至可以为家人在营中谋个差事。”
告示一张贴出去,效果立竿见影。
那些在战乱中一无所有的流民,原本连活下去都成问题,现在挖地三尺找些废铜烂铁,就能换来一碗能救命的肉汤。
一时间,刘忙营地外排起了长龙,队伍蜿蜒数里,场面蔚为壮观。
关羽抚着长髯,看着营地里热火朝天的景象——回收坊的炉火昼夜不熄,积分兑换处人头攒动——终于长叹一声,对刘忙深深一揖:“大哥深谋远虑,关某拜服。诸侯们看到的是一场大战的结束,而大哥看到的,却是一支军队三年的根基。这一场仗,咱们怕是要打出三年的家底来。”
正说着,阿丑领着一个年轻人快步走来。
那年轻人身形挺拔,面容虽有风霜之色,但一双眼睛却沉稳如水,毫无溃兵的颓丧。
“主公,这位是陈到,陈叔至。原是公孙瓒将军的白马义从亲卫。”阿丑介绍道,“前日西凉军夜袭,公孙将军大营被冲散,正是叔至率领身边仅剩的十名弟兄,死死守住一道营门,硬是护着百余名袍泽突围。我见他是个好汉,便带回来给主公瞧瞧。”
刘忙的目光落在陈到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虎口处有常年握持兵刃留下的厚茧,站姿稳如磐石,显然是百战精锐。
他心中一动,却不动声色地问道:“公孙将军待你不薄,为何不回他营中?”
陈到拱手,声音沉稳:“将军亲卫营已散,某不过一介残兵。听闻刘校尉治军有方,爱兵如子,愿在此处效死力,求个安身立命之所。”
“好。”刘忙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许诺,只是淡淡说道,“我营中正缺人手,你既有守护袍泽之心,便暂且负责‘耳目巡查’之职,如何?”
这个职位听起来不起眼,无官无品,但陈到却从刘忙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那是一种审视和期待。
他没有丝毫犹豫,再次躬身:“愿为主公效死力!”
刘忙微微颔首,心中已将“陈到”这个名字,重重地记在了那份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可培养人才名单”之上。
次日,公孙瓒竟亲自登门。
他并非来问责刘忙收留他的溃兵,而是来致谢的。
一见面,便要送上战马五十匹、精甲三十具。
刘忙连忙扶住他,正色道:“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尚未报答,备岂敢再受将军如此厚赠?”
他不仅拒了重礼,反而转身命人抬出两架刚刚由军械回收坊试制成功的连弩,连同一份详细的使用图解,一并赠予公孙瓒:“此物乃备营中工匠偶然所得,名为‘神机连弩’,射速远胜寻常弓箭。若能在将军的白马义从中推广开来,想必那些来去如风的胡骑,再不敢轻易南下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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