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寒露浸湿了帐帘。
糜芳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帐,声音因急促而嘶哑,带着一丝惊惶:“冀州粮车再度绕道,整整三百车!韩馥的人马竟在西线秘密囤积,斥候回报,疑似与西凉派来的细作有所接洽!”
帐内烛火一跳,映出刘忙平静无波的脸。
他没有半分惊怒,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想断我的粮源?釜底抽薪?好手段。”他缓缓起身,指节敲击着冰冷的案几,“那我就让这十八路诸侯的粮车,从此以后,都不再需要看他韩馥的脸色。”
话音未落,他已扬声下令:“传糜竺、老陶头入帐!”
片刻后,糜竺与那位满身机油味的老工匠躬身而立。
一张巨大的军事地图在案上铺开,酸枣大营与东都洛阳之间的广袤平原尽收眼底。
刘忙的手指在图上划出一条粗重的直线,仿佛一柄利剑,直插联军心脏地带。
“我要修一条路。”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从洛阳东郊的官道岔口,直通酸枣大营。我称之为——‘军需快道’。”
帐内一片死寂。
张飞那铜铃大的眼睛瞪得溜圆,他挠着钢针般的胡须,瓮声瓮气地问:“大哥,修路?这荒郊野岭的,没石头没砖瓦,就算有,从这儿到那儿几百里地,不得挖上几个月?”
刘忙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不用挖,也等不了几个月。”他转向老陶头,“我们用新法子。以河滩碎石夯实为基,覆上三寸黄土,再用快干的桐油浸泡过的木板铺设垫道。车走木板,不陷泥泞,七日之内,我要这条路全线贯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震惊的脸庞,又补充道:“周仓已经带着五百名自愿报名的民夫,在三十里外的河湾处开辟试段。民夫们的热情,你们可以去亲眼看看。”
接着,他指向老陶头:“你的‘信号烟火’该派上用场了。沿着快道,每十里设一座高台,将发射台架上去。红烟为路况受阻,白烟为敌情警报,绿烟为运力畅通。三色轮转,我要让这条路的消息传递,比飞马还快!”
三日后,关羽亲自巡视试段。
眼前景象让他心神剧震。
只见数百民夫赤膊上阵,号子声震天动地,干劲十足。
路旁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积分换粮”的规则:每铺设一丈道路,记一分;每夯实一丈路基,记半分。
每日结算,凭积分可到后方营地换取双倍的米粮、布匹乃至肉干。
骡马车队在刚刚铺就的木板垫道上飞驰,平稳而迅速。
以往泥泞不堪、车辙深陷的土路,如今变成了坦途。
车夫们只需轻轻一扬鞭,满载碎石的车辆便能日行六十里,效率远超从前数倍。
关羽勒住赤兔马,心中豁然开朗。
他策马赶回中军大帐,看着灯下仍在完善图纸的刘忙,凤目中带着一丝探究与敬佩:“大哥……你费尽心机,耗费钱粮,恐怕不只是为了运粮吧?”
刘忙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炭笔,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二弟,运粮只是其一。我要的是,从今往后,这十八路诸侯的任何一支援军、任何一车粮草,想要快速抵达前线,就得先踏上我修的路。而当他们踏上这条路时,心里就得先掂量一个问题——这条路,究竟是谁修的。”
消息传开,诸侯联军大营内顿时炸开了锅。
袁绍之子袁谭在自己的营帐中与一众幕僚大笑不止:“我当刘备有什么惊天之举,原来是疯了!放着联军先锋的功劳不抢,跑去当一个修桥铺路的泥瓦匠?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豫州刺史孔伷更是在文人雅士的聚会中公开讥讽:“刘玄德出身微末,果然是‘阉奴本色’,终日只知与匠役民夫为伍,哪里懂得兵者诡道、军机大事?此举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刘忙置若罔闻,甚至连一丝怒气都没有。
他只是平静地吩咐亲卫阿丑,将早已拟好的“快道通行规则”用大字刻成数十块木榜,浩浩荡荡地立于各路诸侯的营寨辕门之外。
榜上条例清晰:凡欲使用快道之车队,无论军用民用,必须提前半日到快道起点登记处,报备行程路线、装载货物及重量、预计通行时限。
凡未登记者,一律禁止上路。
若有违规,一经发现,该部人马禁行三日。
规则一出,嘲讽之声更甚。然而,第一个做出反应的,却是曹操。
他亲自带着夏侯渊和一队亲卫,骑着快马在试段上跑了一个来回。
马蹄踏在木板上发出沉稳而富有节奏的“哒哒”声,一日之内,他们竟轻松连通了三座相隔甚远的营寨。
曹操勒马停在路边,脸上满是震撼与惊叹:“玄德此举,非同小可!此路若能广修于天下,何愁粮道不通?十万大军的调度,可在一日之内完成!这哪里是路,这分明是一条帝国的血脉!”
回营之后,他立刻密令夏侯渊:“派人去,日夜盯着。把他们修路的每一个步骤、每一种材料、每一个细节,都给我暗中测绘记录下来,带回许昌,我们也要仿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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