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之内,烛火被风吹得微微摇曳,将几个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帐壁上,如沉默的巨兽。
除了刘忙,帐内仅有四人:诸葛亮、法正、黄月英,以及刚从江陵赶回的甘宁。
这便是他如今最倚重的核心,文武、奇谋、工巧,尽在于此。
没有多余的寒暄,法正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小心翼翼地在案上铺开。
那是一张设计图,墨线勾勒出的结构精巧繁复,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浮台,四周环绕着八座小型弩车,彼此以铁索相连,形成一个水上战阵。
“主公,此乃系统新出的《水战连弩浮台设计图》。”法正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图纸所示,此物若能建成十座,布于江心要道,便如十座永不沉没的箭堡。弩车上弦一次,可三矢齐发,八座弩车便是二十四矢,十座浮台便是二百四十矢。昼夜轮班,以水流为引,稍作调整,便可封锁百里江面。届时,曹军水师再强,也休想靠近我樊口半步!”
甘宁曾是锦帆贼首,一生与大江为伴,只看了一眼便知此物的厉害,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若真能如此,我只需五百精锐水卒,便可让曹军十万大军望江兴叹!”
然而,一片赞叹声中,唯有黄月英眉头紧锁。
她缓步上前,纤细的手指在图纸上轻轻划过,最终停留在浮台的基座部分,语气清冷而直接:“此图,有致命缺陷。”
众人皆是一愣,连法正的笑容也僵在脸上。
“月英,但说无妨。”刘忙温和地开口,他深知自己这位妻子的才华,她既然开口,必是看到了关键。
黄月英指着图纸道:“此物虽妙,却如无根之萍。图上只说了用铁锚固定,可长江水文复杂,江底多是流沙软泥,寻常铁锚根本抓不牢。一旦风急浪高,或是遇上汛期,铁索绷断,这些浮台只会被江水冲得七零八落,甚至反过来堵塞我方航道,成为我军的灾难。”
一语惊醒梦中人。
甘宁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他常年在江上讨生活,自然明白黄月英所言非虚。
一个无法稳定固定的水上堡垒,不过是个华而不实的靶子。
帐内气氛瞬间从炽热降至冰点。这泼天大的功劳,竟是镜花水月?
“若是在江底,为它造一个根呢?”刘忙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众人齐齐望向他,眼中满是疑惑。
刘忙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笃定地说道:“那就——把锚,藏在水底。让它平时看不见,战时浮上来。”
这个想法天马行空,一时间竟无人能接话。
黄月英的美眸中却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彩,仿佛一道闪电划破了脑海中的迷雾。
她像是得到了最大的启发,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抓起笔墨,在一张空白的绢布上飞快地勾画起来,口中喃喃自语:“藏在水底……对,沉箱!用陶壳烧制沉箱,中空,自重轻,便于运输。箱内填满巨石,沉入江底,作为锚基……”
她的笔越画越快,思路也越来越清晰:“沉箱与浮台之间,不能用硬索,得用柔韧的藤索连接。浮台本身也要改造,不能一直漂在水面。我们可以用竹节连接成浮管,做成可调节的浮力装置。平时,向陶壳沉箱内注水,让整个浮台沉于水面之下三尺,仅在水面留下一块磨圆的夜光石作为标记,从远处看,与江面白沫无异。战时,通过竹节管道排出沉箱中的水,注入空气,浮台便会瞬间上浮,由藤索拉扯定位,牢牢锁定在预设位置!”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一张全新的、远比原图纸更为精妙的设计草图便已成型。
黄月英不仅解决了锚定的问题,更将这水上箭堡变成了一座可以潜伏的“水鬼”。
她意犹未尽,又在弩车的基座部分添了几笔:“为提升射速,减少人力,可在弩臂之下嵌入特制的回力簧。如此一来,每一次射击后,弩臂可借助簧力自动复位大半,装填手只需稍加力气便可完成上弦,足以支撑三轮急速连射,之后才需休整。”
看着这张近乎完美的改良图,法正与甘宁早已目瞪口呆。
他们原以为那张系统图纸已是神物,没想到在黄月英手中,竟脱胎换骨,变成了真正的杀器!
“妙!夫人之才,胜过十万工匠!”法正由衷赞叹。
此时,一直闭目养神的诸葛亮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穿透帐幕,看到未来的天时变幻。
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捻动,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片刻后,他淡然开口:“三日之后,将有子夜大雾,自上游而来,笼罩江面,届时水天一色,伸手不见五指,正是布设此物的最佳时机。”
他所说的,正是他那与生俱来的天赋——“气运之耳”,能于冥冥之中,聆听到一丝天机。
万事俱备,只欠执行。这个任务,非甘宁莫属。
甘宁没有丝毫犹豫,当即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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