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从左肩和后背蔓延开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受伤的肌肉,带来撕裂般的感受。林栀咬紧牙关,将呻吟死死压在喉咙里,几乎是拖着一条腿,踉跄地冲入一片更加破败、机械残骸堆积如山的矿坑底部区域。这里的地形远比小镇街道复杂,巨大的破碎机铲斗倾覆在地,生锈的传送带支架如同钢铁丛林,废弃的矿车歪斜在铁轨上,形成无数可供藏身或迂回的阴影角落。
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喘息。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并且正在快速合围。更多的无人机引擎声也从空中逼近,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巨大的苍白手指,在她周围的废墟间来回扫掠,几次险些将她照住。
“在那边!矿车后面!”
“包围她!别让她再进复杂地形!”
“指挥官命令,允许低程度损伤,必须捕获!”
子弹开始呼啸而来,打在身边的金属废料上,溅起一连串刺眼的火花和砰砰巨响。流弹击碎了她头顶一处早已脆化的玻璃窗,碎片哗啦啦落下。
林栀扑倒在一辆巨大的、锈穿底部的矿车后面,剧烈地喘息,冷汗和雪水混合,浸湿了她的鬓角。脉冲手枪丢了,振动匕首是她唯一的武器,能量也所剩无几。面对至少一个小队(可能更多)装备精良、配合默契的敌人,以及空中支援,她几乎陷入了绝境。
她的大脑飞速计算着所有可能脱身的路线,但每一条都被快速出现的敌人或无人机封锁。尝试攀爬矿坑边缘?太慢,会成为活靶子。利用地下矿道?入口可能被堵死,而且里面情况未知,风险更大。
一种久违的、冰冷的绝望感开始悄然滋生。难道霍华德的牺牲,最终还是要徒劳地终结在这片无人知晓的废弃矿坑里?
就在一枚震撼弹划着弧线向她藏身的矿车飞来,她瞳孔收缩准备做最后规避的瞬间——
异变陡生!
咻——!
一道尖锐的、不同于任何“清洗者”制式武器的破空声从矿坑上方某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响起!紧接着,那枚还在空中的震撼弹凌空爆炸,化作一团无效的火光和白噪!
所有追兵的动作都是一顿,惊疑不定地寻找袭击来源。
“狙击手?!上方!”
哒哒哒哒……!
回应他们的,不是第二发狙击,而是一阵极其突兀、狂暴而精准的重机枪扫射!子弹并非射向他们,而是狠狠地泼洒在他们侧翼的一片高耸的废料堆上!
哗啦啦——!!!
巨大的金属废料堆原本就处于极不稳定的平衡状态,被这阵猛烈的弹雨冲击,顿时发生了剧烈的坍塌!生锈的钢板、扭曲的钢筋、巨大的零件如同山崩般倾泻而下,瞬间阻断了追兵们前进和包抄的主要路线,扬起的漫天锈尘顿时遮蔽了大片视野!
“后退!找掩护!”
“该死!是塌方!小心!”
追兵们一阵混乱,被迫后撤或寻找掩体,攻势瞬间被打断。
空中的无人机立刻将探照灯和武器指向子弹来源的大致方向。然而,就在它们试图锁定的刹那——
滋啦——!!!
一道强烈的、肉眼可见的蓝白色宽频电磁脉冲波,如同无形的海啸,以那个角落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所有被脉冲波及的无人机,指示灯瞬间疯狂乱闪,然后如同被掐断了线的木偶,冒着黑烟,歪歪斜斜地一头栽落下来,在矿坑底部摔得粉碎!
整个场面在短短数秒内发生了惊天逆转。原本步步紧逼的猎杀者们,此刻被突如其来的塌方阻隔、被EMP瘫痪了空中之眼,一时间陷入了被动和混乱。
林栀伏在矿车后,心脏狂跳,震惊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是谁?这火力、这时机把握、这技术手段……绝非“雨燕”的风格,更不可能是“清洗者”内讧。
灰尘稍散,一个身影从矿坑上方那个隐蔽的射击点站了起来。
他穿着一身看起来有些年头、甚至略显不合身的灰色山地作战服,外面套着一件满是口袋的战术背心,脸上戴着一个覆盖大半张脸的、造型奇特的护目镜和内置呼吸过滤器,看不清面容。身材看起来偏高偏瘦,但动作间透着一股举重若轻的协调感。他肩上扛着一具已经打空了的单兵电磁脉冲发射器,手里还提着一挺改装过的、枪管尤自冒着青烟的重机枪。
他就那样站在高处,隔着弥漫的锈尘和混乱的战场,目光似乎透过奇特的护目镜,精准地落在了林栀藏身的位置。
没有喊话,没有手势。他只是朝她的方向偏了偏头,然后转身,如同鬼魅般迅速消失在高处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意图很明显:跟我来。
林栀只犹豫了不到半秒。
留下,必死或被俘。跟上去,可能是另一个陷阱,但至少有一线生机。而且,对方展现出的能力和意图(解围而非攻击她),暂时倾向于后者。
她不再迟疑,忍着伤痛,猛地从矿车后跃出,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人消失的方向。那里有一条被废弃的、通往更高处矿层的之字形狭窄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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