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锈味混着劣质脂粉的甜腻钻进鼻腔,这是长安琵琶坊特有的死亡气息。
三星堆烙印在右肩胛骨下灼烧,视网膜边缘的血色噪点嗡嗡作响。
“鬼琵琶”死士的弯刀藏在琴身里,音波利刃直钻脑髓,眼前尸山血海翻涌。
杜甫脖颈间李辅国的墨色毒纹疯狂搏动,他咳着血沫低吟《兵车行》,微弱诗魄勉强撑住我濒临崩溃的神志。
青铜钉门后传来张野狐不成调的嘶哑哼唱,每一个扭曲的音节竟与我骨血深处的三星堆烙印共振……
血锈味混着劣质脂粉的甜腻,像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钻进鼻腔,盘踞不去。长安琵琶坊特有的死亡气息,比先前那场暴雨还要无孔不入。后背紧贴着湿冷的夯土墙,寒气透过皮甲,丝丝缕缕渗进骨头缝里。右肩胛骨缝深处,那块该死的青铜烙印——三星堆神树扭曲的枝桠仿佛烧红的铁钎,正被无形的巨锤一记记狠狠凿打,每一次撞击都带着骨裂般的剧痛,直冲颅顶。眼前,视网膜的边缘,一片持续的血色噪点疯狂跳动,嗡嗡的低沉蜂鸣啃噬着残存的理智。
“老杜,”我声音压得比墙缝里渗出的寒气还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跟紧,别出声。”左手链刃锯齿轻轻摩擦着地面,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手臂爬升,勉强压住烙印的灼痛。它贴着潮湿的地面,像条嗅到血腥的毒蛇,随时准备弹出致命一击。
身后,杜甫的呼吸粗重而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他刚从上一个修罗场逃出,脖颈间那墨色毒纹活物般搏动、蔓延,像无数条细小的毒蛇在皮肤下蜿蜒游走,深沉的墨色里,一点暗金的李辅国烙印如同恶鬼的眼睛,在昏暗中幽幽闪烁。他整个人绷得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劣弓,每一寸肌肉都在无声地叫嚣着恐惧和疲惫。
空气沉甸甸地压在胸口,粘稠得几乎凝固。琵琶坊深处,一阵阵不成调的、扭曲的琵琶声断断续续飘来。那声音刺耳至极,根本不是在演奏乐器,更像是用生锈的钝刀刮擦着朽骨,或者干脆就是指甲在粗粝的石板上来回抓挠。每一次刮擦的间隙,都夹杂着几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旋即又被粗暴的呵斥无情掐断。声音的来源,在坊内迷宫般结构的最深处——那个挂着斑驳“天音阁”匾额的房间。目标:张野狐。
系统提供的坐标模糊得像隔着一层血雾,断断续续指向那里。零碎的情报碎片在脑子里翻滚:安禄山的爪牙,正用尽一切手段逼这老头复原并“改编”《霓裳羽衣曲》。改编?狗屁!是要往这盛唐绝响里掺进某种令人作呕的邪异之物——与骊山华清宫那座该死的尸阵息息相关的东西。张野狐,这个大唐乐工之首,此刻不再仅仅是奏响仙乐的人,他本身就是一把钥匙,一把可能撬开尸阵秘密、带来一线生机的钥匙。
不能再等了。
“走!”我低喝一声,身体像一张拉满的硬弓骤然松开。霍家拳身法“碎星步”在脚下无声展开,贴着倾倒的桌椅、残破的隔断阴影,在湿滑泥泞的地面上疾掠。每一步落下,都轻如狸猫踏雪,又重如坠石入渊,紧绷的筋肉牵动着肩胛骨深处的烙印,痛楚如影随形。
左侧廊柱阴影里,两点微弱的反光一闪即逝。是眼白。一个藏在暗处的家伙,手里攥着短刀。链刃在黑暗中无声弹出,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声,锯齿刃口精准地绞上脆弱的喉骨。“喀嚓”一声闷响,微不可闻。温热粘稠的液体溅上旁边墙壁斑驳的飞天彩绘,那壁画上的仙子仿佛瞬间泣血。
右侧,一个倚在破酒桶旁假寐的汉子,耳朵忽然动了动。来不及了。我矮身掠过,手肘如攻城锤般狠狠撞在他肋下。“噗!”骨头碎裂的闷响。他身体猛地一挺,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呃”,便软软瘫倒。链刃顺势回旋,在他落地的瞬间补上一击,确保死寂。空气里瞬间弥漫开更浓的血腥和呕吐物的酸腐气。
距离那扇紧闭的、布满青铜钉的“天音阁”大门,不足十步。湿冷墙上挂着的油灯灯苗,不安地跳动着,在门上投下扭曲的光影。门缝里,先前那刺耳的琵琶刮擦声,毫无征兆地——停了。
绝对的死寂。
心脏猛地一沉,仿佛骤然跌入冰窟。烙印的灼痛瞬间炸开!视网膜上的噪点疯狂闪烁,几乎连成一片血光!
不好!
念头刚起,死寂被彻底撕碎!
“哐当!哗啦——!咣!”
坊内所有门窗,像是被无形的巨手同时狠狠拽上!巨大的撞击声在狭窄空间里反复震荡、叠加,震得耳膜刺痛!紧接着,十几支火把“轰”地一下从四面八方的黑暗角落里同时亮起,刺目的光线如同无数柄烧红的匕首,狠狠扎进瞳孔!整个破败的琵琶坊瞬间被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也照亮了埋伏者狰狞的面孔。
油彩!一张张脸孔被涂抹得如同恶鬼,青面獠牙,怒目圆睁。他们身上穿着杂乱的皮甲,但手中拿着的武器却极其怪异——琵琶!形制扭曲的弯刀琵琶!琵琶身被粗暴地改造过,琴弦下方藏着森然的、弧度诡异的弯刀刃口!他们像一群从地狱爬出来的乐鬼,无声无息地封堵了所有的退路。火把的光跳跃着,映在那些冰冷的刀锋上,反射出幽蓝的、不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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