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那些水纹沿着玄黄石的边缘蜿蜒,遇到星点凹槽就轻轻打个转,把水汽匀匀地洒在每个角落,既没涝着花池,也没干着青纹玉的绿线,像个经验老道的浇水人,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最后看中央的黄纹玉。它嵌在玄黄石中央,刚才还不起眼,此刻被四方气一围,忽然透出温润的光,把木气的绿、火气的红、金气的银、水气的墨全吸了进去,再吐出来时,已变成均匀的黄光,顺着星图凹槽流淌,把每个星点都填得满满当当。
“这才对嘛,”王大娘放下棋子,笑得眼角堆起皱纹,“五行跟人一样,得知道谁该站哪儿,谁该让着谁,才能凑成台好戏。”
我看着玄黄石上流转的黄光,忽然明白为何春分要“固基”。就像这五行气,木要扎根,火要温养,金要收敛,水要涵容,土要承载,少了哪一步的“稳”,都成不了气候。内丹在丹田轻轻转动,带着刚吸收的五行气,比往日沉了些,却稳得像长在了那里,任周身气流怎么动,它自岿然不动。
日头渐渐升高,西边的月牙淡了下去,院心的光影变得均匀,再没有半明半暗的分界。我伸手触摸玄黄石上的星图,凹槽里的黄光顺着指尖往上爬,暖融融的,像握着一块被晒透的黄土——这大概就是“固基”的滋味,不是轰轰烈烈的涨,而是踏踏实实的“在”。
王大娘收拾棋盘时,忽然指着院角的冬青笑:“你看,它竟偷偷长了新叶。”我望去,果然见老叶缝里钻出点鹅黄,嫩得像沾着晨光。忽然想起刚才木气的绿线,正是从冬青根下绕了个弯才流向阵眼的。
原来万物都懂“固基”的理,人修五行,不过是学着它们的样子,把自己站成一棵冬青,根扎得深些,叶长得稳些,任风来雨去,自有定数。
内丹在丹田轻轻震颤,像是在应和这春分的节奏,每一次转动都带着沉稳的力道,我知道,这道坎,算是过了。
午后,王大娘又端来刚蒸的春饼,卷着香椿和鸡蛋,香气混着五行气的暖光漫了满院。玄黄石上的黄光还在缓缓流转,把星图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会呼吸的画。我咬了口春饼,香椿的鲜混着土气的醇,忽然觉得,所谓“固基”,不过是像这春饼一样,把该有的滋味都裹在里面,不急不躁,慢慢咀嚼,才能尝出最扎实的香。
院外的田埂上,不知何时来了群孩子,正追着一只衔泥的燕子跑。燕子掠过玄黄石的上空,翅膀带起的风拂过阵眼,黄纹玉的光轻轻晃了晃,像在点头。我望着那些奔跑的身影,忽然想起老人们说的“春分后,万物生”——这“生”,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冒头,而是像此刻这样,在稳稳的根基上,一步一步,扎实地往上长。
夕阳西斜时,我收起五行玉,青纹玉的绿线已化作细密的根须,缠在玉身;赤纹玉的红珠凝成了颗饱满的种子;白纹玉的银珠变成了把小巧的铜锄;黑纹玉的墨光锁在片枯叶上,像封藏了一汪清泉;黄纹玉的表面则覆了层薄薄的新土,里面混着几粒刚发的谷种。
这些都是“基”。是木气学会等待的耐心,是火气懂得收敛的智慧,是金气藏锋的沉稳,是水气循道的从容,更是土气承载一切的宽厚。内丹在丹田静静蛰伏,像颗埋在土里的种子,不再急于破土,却在每一次呼吸里,积蓄着更深厚的力量。
王大娘锁院门时,忽然说:“你看这天,春分的夜就该这么长,不多一分,不少一寸,正好让万物喘口气,好接着往夏天长。”我抬头望去,晚霞正慢慢铺满天空,一半染着日头的暖,一半浸着月牙的凉,像极了此刻的内丹——阴阳相济,刚柔并蓄,终于在春分的平衡里,立住了最稳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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