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将实验楼的轮廓悄然浸染上浓稠的暗色,仿佛给它披上了一层神秘而压抑的纱幕。
梧桐树的枝桠在风中肆意摇晃,犹如张牙舞爪的鬼魅,投下细碎且凌乱的阴影,在地面上交织成一幅诡异的画卷。
靖安刚拐过墙角,一阵压抑的啜泣声便夹杂着刺耳的嘲笑,如同一把锐利的箭镞,直直刺入他的耳膜。
他循声望去,只见孔薇唯正蜷缩在消防栓旁,狼狈不堪。她的马尾辫凌乱地垂在肩头,几缕发丝黏在满是泪痕的脸颊上,显得格外可怜。
为首的女生漫不经心地卷着烫金校徽的制服外套袖口,眼神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她正用自己的高帮球鞋,无情地碾过孔薇唯脚边散落的素描本。那画满璀璨星空的画纸,在她的脚下被缓缓踩进泥里,绚烂的颜料晕染开来,渐渐变成浑浊的灰紫色,仿佛是一场美好梦想的破碎。
“装什么清高?”女生猛地揪住孔薇唯的马尾,用力一拽,金属发卡“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却又刺耳的声响。“不就是仗着靖安给你撑腰?真以为自己能跟他在一起麻雀变凤凰?不知道人家有喜欢的人吗?还这么不要脸贴上去!”
她转过头,对着身后的跟班们煽动道,“姐妹们,咱们最讨厌的不就是这种下贱的人吗?一起教教她怎么做人吧!” 跟班们哄笑着,如同一群恶狼,将孔薇唯推向锈迹斑斑的消防栓。孔薇唯的书包带子不堪重负,应声断裂,彩铅和炭笔如散落的棋子,滚得到处都是。
靖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他的校服外套在风中吹的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疾冲向那群女生。
在冲过去的瞬间,他的余光瞥见孔薇唯脖颈处三道新鲜的抓痕,暗红的血痕蜿蜒如蛇,触目惊心。
这画面如同一把重锤,猛地撞击着他的内心,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井惜婕。曾经视频时,井惜婕总用长发遮着左肩,难道她也曾遭遇过同样的欺凌?
“住手!”靖安怒吼一声,声音冷得像结了冰的钢刃,透着彻骨的寒意。
他一把扯开女生的手腕,那女生一个踉跄,后退几步,撞翻了地上的水桶。污水混着泥渍,如汹涌的暗流,漫过孔薇唯颤抖的指尖。
靖安弯腰捡起素描本,纸张的边缘沾满了泥污,他小心翼翼地抚平褶皱,仿佛在安抚一颗破碎的心。然而,就在这时,他听见暗处传来手机拍照的快门声,如同鬼魅的低语,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
警车的红蓝灯光如利刃般划破夜空,在黑暗中闪烁着警示的光芒。
靖安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校服下摆不知何时蹭上了泥点,就像他此刻混乱不堪的生活,沾上了难以抹去的污渍。
孔薇唯蜷缩在他身后,抽抽搭搭地说着“对不起”。靖安望着远处人群中闪烁的手机屏幕,心中一阵刺痛。他不禁想起,井惜婕被排挤时,是否也这般无助地站在舆论的风暴中心,孤立无援,满心绝望。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校园的各个角落。
靖安的储物柜上,一封匿名信却如同一团阴影,打破了这份宁静。“虚伪的正人君子 = 伪君子靖安”几个字,墨迹未干,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他的“罪行”。
走廊里,窃窃私语如同无形的藤蔓,在人群中迅速蔓延,缠住他的脚踝,让他举步维艰。当他路过美术教室时,听见曾经自己帮助过的男生正肆意地说着:“靖安说不定和孔薇唯早有勾结,可能生米煮成熟饭了。”这话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直直刺进他的心里,胃里突然翻涌上来一阵酸意,让他几近窒息。
靖安跌跌撞撞地冲进厕所,扶着冰冷的瓷砖墙,剧烈地干呕起来。
喉间泛起铁锈味,眼前却全是交错的画面:孔薇唯脖颈的抓痕、井惜婕藏在长发下可能存在的伤痕、被撕碎的画稿和踩烂的素描本……蝉鸣声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尖锐刺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对他发出无情的嘲笑。
他靠着墙面,缓缓滑坐在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内心的痛苦。
深夜的寝室里,月光如霜,透过防盗网,在地板上切割出冷硬的线条,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靖安静静地数着天花板上的水渍,每一个水渍都像是他心中无法言说的伤痛。
他想起蒋奕真愤怒的质问:“你知不知道她被扔在地上的书,捡起来要蹲多久?”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井惜婕的头像安静地躺在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五天前的「晚安」,那两个字,此刻看起来是如此遥远而陌生。
反霸凌讲座当天,礼堂穹顶的水晶灯璀璨夺目,将靖安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
他紧紧攥着讲稿的手沁出冷汗,洇湿了纸张。台下是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那些曾对他投来鄙夷目光的人,此刻正好奇地交头接耳,仿佛在等待一场精彩的演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