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珍看着他的背影,赶紧抓过化妆镜,用纸巾胡乱擦着脸。镜子里那个狼狈的女人让她自己都恶心,可一想到“顾太太”这个头衔,她又咬着牙联系了在隔壁等候着的化妆师过来补妆——就算是场笑话,她也得笑着演完。
宴会厅里,阿哲举着手机,从窗户外把姚玉珍撕头纱的模糊侧影、顾祁赺不耐烦的背影,还有台下宾客捂嘴偷笑的样子,全都录了下来。他编辑了条消息发给顾宣:【宣哥,你爸这场婚礼,比喜剧片还精彩。建议你回头配个唢呐BGM,绝了。】
发送成功的瞬间,礼台的灯光突然亮起,司仪扯着嗓子喊:“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新郎新娘——”
阿哲赶紧把手机揣进兜里,抬头看向入口。顾祁赺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姚玉珍跟在后面,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台下稀稀拉拉的掌声里,夹杂着几声没憋住的笑,像根针,轻轻刺破了这场闹剧最后的体面。
婚宴的闹剧还在发酵,司仪见新人上台后气氛依旧冷得像冰窖,急中生智抓起话筒:“咱们现场有没有可爱的小朋友?上来跟新郎新娘互动一下,有大红包哦!”
台下稀稀拉拉地举起几只手,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男孩被妈妈推了出来,约莫五六岁,穿着背带裤,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喜糖。
司仪赶紧把他拉到台上,递过话筒:“小朋友,告诉大家,你叫新郎新娘什么呀?”
小男孩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顾祁赺,又瞅了瞅强装微笑的姚玉珍,脆生生地喊:“新郎!新娘!”
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连顾祁赺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这孩子倒是实诚。
司仪抹了把汗,继续引导:“那你有没有祝福要送给他们呀?比如祝他们新婚快乐之类的?”
小男孩皱着眉想了想,认真地摇了摇头:“没有。”
这下连姚玉珍娘家的亲戚都笑出了声,姚玉珍的脸僵得像块石膏,手在裙摆边上攥成了拳。
司仪赶紧打圆场:“那你认识他们吗?见过这对叔叔阿姨吗?”
“见过呀!”小男孩突然笑了,露出两颗缺了角的门牙,“那个阿姨是我妈妈的好朋友,经常来我家打麻将呢!”
姚玉珍心里咯噔一下,这孩子是她闺蜜的儿子,平时见了面嘴甜得很,怎么今天突然不对劲?
没等她反应过来,小男孩突然凑近话筒,声音清亮得像敲锣:“刚才我听见妈妈和边上的阿姨在聊天,他们说阿姨是坏人,抢了别人的老公,是小三!还说这场婚礼好丢人……”
“轰——”的一声,司仪撤回了话筒,整个宴会厅像被投了颗炸弹。刚才还在说笑的宾客瞬间噤声,连掉根针都能听见。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落在姚玉珍身上,有惊讶,有鄙夷,还有毫不掩饰的看好戏。
姚玉珍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栽倒。她死死盯着台下那个一脸无辜的小男孩,又猛地看向他妈妈坐的位置——那个平日里跟她勾肩搭背、喊着“姐妹”的女人,正把头埋在桌布底下,肩膀抖得像筛糠。
“这这这……”司仪手里的话筒都快掉了,赶紧把小男孩往台下推,“小朋友真会开玩笑!来,红包拿着,去找妈妈好不好?”
他转身想救场,刚张开嘴,就听见台下有人喊:“别停啊!让孩子再说两句!”
“就是,童言无忌,说不定说的是实话呢!”
起哄声此起彼伏,有人甚至拿出手机对着姚玉珍拍。大屏幕上还在循环播放那可笑的婚纱照,照片里的姚玉珍笑得花枝乱颤,跟台上脸色惨白的她形成绝妙的讽刺。
顾祁赺猛地扯掉胸前的襟花,往地上一摔,转身就往后台走。经过姚玉珍身边时,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你自己处理吧,我丢不起这个人。”
姚玉珍僵在原地,耳边全是嗡嗡的笑声和议论声。她看着台下那些幸灾乐祸的脸,突然抓起桌上的香槟塔,狠狠往地上一砸——“砰”的一声脆响,水晶杯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混着流淌的酒液,像一场狼狈的葬礼。
角落里的阿哲赶紧把这一幕录下来,对着手机屏幕无声地比了个“666”,心想这场面发给顾宣,怕是能让他笑到明年。
而此时的宴会厅里,姚玉珍的尖叫声、宾客的哄笑声、司仪的慌乱声混在一起,把这场本就荒唐的婚宴,彻底推向了闹剧的高潮。
姚玉珍攥着话筒的手都在抖,指节泛白得像要捏碎那塑料壳。她强扯着笑,声音比哭还难听:“刚……刚才是小朋友不懂事,开个玩笑!大家别介意,吃好喝好啊,我们换身衣服就出来敬酒!”
话音未落,台下不知谁低低说了句“童言无忌”,笑声像涟漪似的荡开,带着刺人的嘲讽。姚玉珍几乎是逃也似的往后台跑,婚纱的拖尾被门槛勾了一下,差点摔个趔趄。
她父母早就在角落坐不住了,脸涨得像猪肝,见女儿跑回来,老太太捂着心口直喘:“作孽啊……这叫什么事!”姚玉珍的哥哥姚明远是个暴脾气,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跟着进了换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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