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走的时候,太阳正斜斜地挂在窗台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攥着书包带,又回头叮嘱了三遍:“锁好门,别给任何人开门。饿了就吃点东西,电饭煲里有煮好的南瓜粥,一直热着的,可以配点肉松喝,碗放在电饭煲边上了,自己拿碗盛出来就能喝。我下课就回来,你乖一点。”
井惜婕被他念叨得发笑,推了推他的胳膊:“快去上学吧,再不走要迟到了。”
门“咔哒”关上的瞬间,房间里突然静了下来。井惜婕窝在沙发里,看着茶几上没喝完的温水,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小块。
没过多久,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带着点急促的节奏。井惜婕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绷紧了背——靖安刚走,会是谁?
“小靖在家吗?靖安?”门外传来几个阿姨的声音,带着点熟稔的热络。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站着三四个阿姨,都是住这栋楼里的,昨天在救护车旁见过。井惜婕松了口气,轻轻拉开门。
“阿姨你们好。”
“哎哟,这不是昨天那个小姑娘吗?”领头的张阿姨眼睛一亮,赶紧凑上来,上下打量着她,“气色好多了呀!昨天可把我们吓坏了,还以为出多大事呢!”
“让您担心了,我没事了。”井惜婕侧身让她们进来,脸上有点发烫,“昨天是我不好,哮喘犯了,吵到大家休息了。”
“嗨,说这干啥!”李阿姨摆了摆手,嗓门亮得很,“人命关天的事,咋能叫吵呢?倒是小靖那孩子,昨天那股劲儿,现在想起来都让人揪心!”
井惜婕端水的手顿了顿:“阿姨,昨天……他怎么了?”
“怎么了?”张阿姨拍着大腿,语气夸张得很,“那门你看见了吧?你也是,在家还把门锁得死死的。你又晕倒了不吱声,他急得跟疯了似的,拳头“砰砰”往门上砸,那声响,整栋楼都能听见!我们劝他找开锁的,他哪听得进去?眼睛红得像兔子,嘴里就念叨着‘婕婕’‘开门’,后来直接光脚往门上踹——你是没见那场面,脚背都踹红了,拖鞋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就那么一下下硬踹,愣是把锁给踹崩了!”
李阿姨接话道:“可不是嘛!他冲进房间的时候,手都在抖,抱起你就开始做急救,额头上的汗跟下雨似的。后来医生说,再晚几分钟就危险了……那孩子当时的样子,真跟要了他半条命似的。”
井惜婕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口。那扇木门的锁芯处果然有个明显的凹痕,门上有个大洞,边缘还留着点木屑,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撞开的。她想起昨晚靖安给她擦手时,指关节处确实有点红肿,当时她只当是累的,没往心里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用手砸的门?”她的声音有点发颤,指尖冰凉。
“可不是用手嘛!”张阿姨叹了口气,“我们后来看他手背都青了,让他别忘记去医院配点药,他说啥也不肯,就守在你身边,跟着你上救护车了,眼睛都不眨一下。这孩子,看着闷不吭声的,对你是真上心啊。”
阿姨们又说了些宽慰的话,留下一兜新鲜水果,叮嘱她好好休息,有难处就开口,才慢慢走了。
门关上后,井惜婕慢慢走到那扇门前,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锁芯的凹痕。木屑硌得指尖有点疼,像根细针,一下下扎在心上。
她突然想起很多事。小学时她被男生欺负,是靖安默默挡在她身前,被推搡了好几下也不吭声;初中时她来例假疼得打滚,是他大半夜跑遍三条街买红糖和暖水袋,回来时冻得鼻尖通红;她和家里吵架时,每次都是靖安先来劝她,替她收拾烂摊子……
这些年,他对她的好,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她习惯了,甚至觉得理所当然。她总想着周希禹的甜言蜜语,却忘了靖安的好,从来都藏在行动里,藏在那些她没留意的细节里。
昨天他踹门时,该有多害怕?砸门时,手该有多疼?做急救时,心该有多慌?
井惜婕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眼泪无声地掉下来,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原来他爱了她这么多年,爱到可以为她奋不顾身,爱到把她的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而她呢?直到今天才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欠了他这么多。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了一下,是靖安发来的视频请求。井惜婕赶紧抹掉眼泪,深吸一口气接起来。
屏幕里,靖安刚下课,站在教学楼的走廊里,阳光落在他发梢,带着点毛茸茸的金边。“在干嘛呢?没偷懒吧?”他笑着问,眼角的红血丝还没消。
井惜婕看着他,突然问:“安安,你的手还好吗?”
靖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手往身后藏了藏,笑得有点不自然:“啥?手好好的啊,咋了?”
“没什么。”井惜婕看着他眼底的闪躲,心里更酸了,“就是想告诉你,我等你回来吃饭。”
“好。”靖安笑得眉眼弯弯,“很快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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