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水晶灯映得每个人脸色发白。周希禹的手攥得发紧,指节抵在桌沿上,指腹几乎要嵌进桌子里。刚才井惜婕挽着靖安转身的背影,像根针狠狠扎进眼里,那些被长辈逼压着的烦躁突然翻涌上来,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刚要抬腿追出去,爷爷的拐杖“笃”地敲在地板上,沉声道:“坐下。”那道目光像淬了冰,冻得他脚步一僵。奶奶在旁边冷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在为你的事操心,你是打算毫无礼节的站起身就走?把家事都能抛在脑后?”
周希禹咬着牙坐回椅子,视线扫过对面强装镇定的李韫森,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厉害:“这婚,我订不了。”
满桌哗然。李韫森手里的银勺“当啷”掉在碟子里,她猛地抬头,眼里蓄了许久的泪终于滚下来,砸在礼服裙摆上,洇出一小片湿痕。“你早该说的。”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周希禹,你根本就不爱我,我也不会爱你,我爱……”
“住口!”李爷爷猛地拍桌,青花瓷茶杯震得跳起,“这种场合,像什么样子!”
“不像样子也比做提线木偶强!”李韫森突然拔高声音,眼泪糊了满脸,“你们只知道合并产业、巩固关系,问过我愿意不愿意吗?我爱的是何翊橪!不是周希禹!”
“你——”李奶奶气得发抖,指着她的手都在颤,“我们是为你好!何翊橪一个戏子?算什么东西?单亲家庭,乱七八糟的背调。单拎出来,哪一条能跟周家比?”
“好不好我自己知道!”李韫森抹了把脸,倔强地迎上长辈的目光,“至少他不会把我当筹码!”
周希禹看着她泛红的眼睛,突然生出几分佩服。他转头看向自家奶奶,语气冷硬:“森森说得对。您和爷爷想要的是门当户对的联姻,不是我们的幸福。难道要我们两个各怀心思,没有爱,只靠你们牵制变成你们想要的提线木偶,这就是你们要的体面?”
“放肆!”周奶奶的声音尖利起来,“婚姻本就是这样!哪来那么多情啊爱的?能传宗接代、稳固家业就行!”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希禹紧绷的脸,突然话锋一转,带着刻薄的笑意,“再说了,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井惜婕,连孩子都生不了,难道要我们周家断了香火?她爸当个小官又怎么样?在我们眼里,连给周家提鞋都不配!门不当户不对!”
这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周希禹心里。他“腾”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奶奶!你太过分了!”
李韫森也愣住了,眼泪都忘了流。她看向周希禹,眼里满是震惊:“生不了孩子?这就是你们分手的原因?周希禹,你居然因为这个……”
“不是的!”周希禹急忙辩解,“是家里……”
“不管是什么原因,”李韫森打断他,突然转向周奶奶,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锐利,“奶奶觉得,女人结婚就是为了当生育工具吗?那您当年嫁给爷爷,也是因为能生养?”
周奶奶被问得一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们小孩子懂什么!”
“我是不懂你们的豪门规矩,”李韫森挺直脊背,声音却稳了下来,“但我知道,爱一个人,不是看她能不能生孩子,更不是看她能不能给家族带来利益。周希禹,你刚才说不爱我,我信了。但你要是因为这种原因放弃井惜婕,那你根本不配和我结婚。”
周希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他看着李韫森含泪却坚定的眼睛,又想起井惜婕刚才转身时毫不犹豫的背影,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水晶灯的光芒,冷冷地照在满桌精致却冰冷的菜肴上,照在长辈们铁青的脸上,也照在两个年轻人眼底,那片不肯向现实低头的倔强里。
周享民的手指在桌沿上重重叩了两下,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回响。“希禹,”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今天在座的都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轮得到你在这里撒野?大是大非,拎不清,倒学会顶撞长辈了?”
周希禹的拳头攥得更紧,指节泛白,却终究没再顶嘴。爷爷的拐杖又在地板上敲了敲,那道目光像无形的网,将他困在原地——他知道,只要自己再往前一步,就是整个家族的对立面。
“好了,”周母轻轻叹了口气,拿起丝巾擦了擦眼角,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刻意的疏离,“关于井家的事,到此为止吧。大家都是体面人,传出去对谁都没好处。”她看向周希禹,眼底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妈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日子总要往前过。”
“往前过?”周希禹猛地抬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嘶吼,“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现在一句‘到此为止’就想算了?我们欠她一个道歉!”
“道歉?”李韫森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周希禹,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刚才在走廊上,人家连头都没回,你那点所谓的‘歉意’,在她眼里恐怕分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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