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对着穿衣镜系好领带,银灰色的布料在指尖滑过,映得他侧脸轮廓愈发清俊。可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点心追着尾巴转圈的细碎声响,井惜婕常用的马克杯还放在茶几上,杯子里没有水,也没了她哼着歌准备早餐的身影。他扯了扯领带,总觉得领口紧得发闷,连窗外的阳光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清冷。
出租车刚停在流浪狗基地门口,井惜婕就推开车门冲了下去。铁门被她“哐当”一声拽开,几只眼熟的小狗摇着尾巴围上来,扒着她的裤腿哼唧,她却连低头摸一把的力气都没有,只轻轻拨开它们,顺着石子路往最深处跑。帆布鞋踩过积水,溅湿了裤脚也浑然不觉,远远看到“医疗室”三个字时,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指尖冰凉得发颤。
“墨鱼呢?!”她猛地推开医疗室的门,风裹挟着她的声音撞在墙上,又弹回来,带着哭腔的尾音在屋里荡开。费医生正低头给一只小狗换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手里的镊子“当啷”掉在托盘里。
“小婕?你怎么来了?今天来陪我们搬新基地吗?”费医生抬头,看到她通红的眼眶和凌乱的头发,一脸茫然,“墨鱼在它自己的笼子里啊,刚还跟隔壁的金毛抢肉干呢。”
“不可能!”井惜婕的声音发颤,胸口剧烈起伏,“王姐给我打电话,说它被车撞了,正在抢救,说……说可能是最后一面了!”她攥着门框的手紧了又紧,指节泛白,“你让我看看它,我要亲眼看到它才行!”
“谁跟你说的?这不是瞎胡闹吗!”费医生皱起眉,起身往外面走,“跟我来,给你看看它有多精神。”
井惜婕跟在他身后,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路过走廊时,她的目光飞快扫过每个笼子,心一直悬到嗓子眼。直到费医生指着最里面的大笼子,她才猛地顿住——墨鱼正趴在垫子上,嘴里叼着个破网球,看到她时,耳朵一竖,尾巴“啪嗒啪嗒”扫着地板,喉咙里发出欢快的呜咽,哪有半分生病的样子。
井惜婕盯着它看了几秒,紧绷的神经突然一松,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劫后余生的恍惚。她蹲下身,隔着栏杆伸出手,墨鱼立刻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蹭她的掌心,温热的呼吸喷在她手背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喃喃自语,声音里还带着后怕的哽咽。
“对了,你说搬新地方是怎么回事?”她擦了擦眼泪,抬头问费医生。
“哦!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费医生的脸上立刻堆起笑,语气里难掩兴奋,“有个好心人......不对,是慈善家,直接给基地捐了五百万,说是要重建场地,还把我们这些工作人员的工资都预存到基金里了,能发到退休呢!”他比划着,“说是给我们一份踏实的保障,让我们能安心照顾这些小家伙。”
井惜婕愣住了:“慈善家?”
“嗯,听王姐说,是位先生,看着挺年轻的,做事特别爽快。”费医生回忆着,“那天他带着几个人,直接开车过来,问基地负责人是谁,就说要捐钱重建,连办公室都没进,就在院子里跟王姐敲定了所有细节。王姐说是老熟人,我才来一年,没见过他。”他笑着拍了拍井惜婕的肩膀,“而且啊,他说选我们基地,是因为他的爱人也喜欢狗狗呢。”
井惜婕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望着笼子里摇着尾巴的墨鱼,又想起靖安昨晚那双盛满温柔的眼睛,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模糊的念头。阳光透过铁丝网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刚才的紧张和后怕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悄悄漫上心头。
井惜婕抱着墨鱼,指尖一遍遍抚过它厚实的皮毛,小家伙舒服地哼唧着,尾巴在她臂弯里轻轻扫动。刚松下的心还没完全落定,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像根冰锥猝不及防扎进心里。
“老婆。”
井惜婕的身体瞬间僵住,怀里的墨鱼似乎也察觉到她的紧绷,不安地动了动。她缓缓转过身,就见周希禹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穿着件浅灰色休闲西装,袖口随意挽着,嘴角噙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仿佛他们之间从没有过那些难堪的争执。
王姐带着几个举着相机的记者迎上去,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小周总可算来了!您和井小姐真是从高中甜到现在,这感情真好,为了爱人的喜好,捐这么大笔钱,太浪漫了!”
周围的志愿者也跟着起哄,目光齐刷刷落在井惜婕身上,带着善意的打趣。井惜婕只觉得脸颊发烫,不是羞涩,是难堪——他们还停留在过去的认知里,不知道这“浪漫”背后藏着多少纠缠与不堪。
她刚要开口解释,周希禹已经迈步走过来,目光温柔地落在她怀里的墨鱼身上,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说家常:“婕婕一直最疼这些小家伙,尤其是墨鱼。知道基地困难,就想着帮她了却一桩心事,happy wife,happy life嘛,这也是我捐赠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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