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英张了张嘴，想说爸爸是想靠打麻将多赚点钱，想说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每个月都要花掉爸爸一半的工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些事，爸爸从没跟妈妈提过，她若是说了，反倒像在替爸爸辩解。
厨房里的粥还温着，散发出淡淡的米香。方英看着妈妈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昨晚妈妈脸上的巴掌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默默地转身去盛粥，心里暗暗盼着爸爸能早点回来，哪怕输了钱也好，至少人是平安的。
门锁“咔嗒”一声转动，方爸爸推门进来时，脸上带着点抑制不住的笑意，手里高高举着个油纸包，油星子透过纸层洇出点点黄渍。
“方英！看爸爸给你带什么了？”他把书包往鞋柜上一放，几步跨到客厅，献宝似的把纸包递到女儿面前，“今天手气好，赢了点小钱，给你买了烧烤，有你爱吃的烤鸡翅！”
油纸包一打开，浓郁的孜然香混着肉香立刻弥漫开来，方英的眼睛亮了亮。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会赢钱？”方妈妈从厨房探出头，语气里的嘲讽像撒了把冰碴子，“我还以为你又输得底朝天，得扒层皮才能回来呢。”
方爸爸脸上的笑意淡了淡，他皱着眉瞪了方妈妈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把油纸包往方英手里塞得更紧了些。
“别理她。”他拍了拍方英的肩膀，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点哄劝的意味，“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鸡翅还冒着热气呢，你最爱的蜜汁味。”
方英捏着温热的油纸包，看了看爸爸被油烟熏得发黑的指甲，又看了看妈妈别过去的侧脸，默默拿起一串鸡翅，递到爸爸嘴边：“爸，你也吃。”
方爸爸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笑了，咬了一小口，眼里的疲惫似乎都淡了些。
方英拿起一串烤得焦香的鱿鱼，递到妈妈面前，声音软软的：“妈，你也吃点，刚烤好的，还热乎呢。”
方妈妈正用抹布擦着灶台，闻言动作一顿，没回头，语气里带着刺：“我可不敢吃。”她转过身，眼神扫过那袋烧烤，嘴角撇了撇，“万一吃惯了这口，以后你爸手气差了，赢不来钱，我馋得慌可怎么办？”
方英的手僵在半空，心里那点刚冒出来的暖意瞬间凉了半截。她张了张嘴，想说爸爸不是天天去赌钱，想说他每次去都是想多赚点给二姑妈家的哥哥交托管费，可话还没出口，手腕就被爸爸轻轻按住了。
爸爸冲她摇了摇头，眼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又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
方英只好把话咽了回去，默默地收回手，低头咬了一口鸡翅。蜜汁的甜混着炭火的香在嘴里散开，可她却觉得没什么滋味，心里堵得慌。
爸爸在旁边坐下，拿起一串烤腰子，自己啃了起来，好像没听见妈妈的话。厨房里只剩下油烟机嗡嗡的余响，还有方英小口咀嚼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烧烤的香气，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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