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糊弄我！”俞春花猛地站起来，指着碗里的红丁，语气斩钉截铁，“红通通的，不是辣椒是什么？我活了大半辈子，还能被你个小丫头片子骗了？你爸就是太惯着你，才让你这么不懂事！”她越说越气，胸口都跟着起伏，眼角的皱纹因为激动更明显了。
方英急得脸都红了，想把彩椒挑出来证明给妈妈看，可筷子刚碰到碗沿，就被俞春花一把打开：“算了算了，指望你还不如指望自己！我自己煮！”
俞春花转身就往厨房走，脚步又快又重，像是带着股子怨气。方英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筷子，看着妈妈的背影，鼻子忽然有点酸。爸爸总说妈妈刀子嘴豆腐心，可这刀子扎在心上，还是挺疼的。
厨房里很快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俞春花把方英做的面条扔在一边，声音大得吓人。接着是重新接水、开火，她的动作一如既往地麻利，可伴随着的，还有低低的嘟囔声，像针一样扎进方英的耳朵里。
“我这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养个女儿一点都不懂事，说的话从来当耳旁风……”
“你爸在外头辛辛苦苦，家里也不得安生，一个比一个烦，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那些话像是裹着冰碴子，顺着门缝飘出来，钻进方英的心里。她站在客厅中央，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刚才煮面时的兴冲冲荡然无存，只剩下满满的委屈和难堪。她默默地走回茶几旁，拿起自己那碗没动过的面条，刚才觉得好看的彩椒丁，现在看着格外刺眼。
她勉强吃了几口，面汤的温度烫得舌头发麻，可心里却是凉的。没吃几口就觉得没什么胃口，像是堵了块石头。她把剩下的面条倒进保鲜盒，放进冰箱最里面，仿佛这样就能把刚才的难堪也藏起来。冰箱里还有爸爸早上特意买的酸奶，说让她带去补习班喝，现在也透着股凉意。
回到自己的房间，方英反手关上了门，把自己摔进床上。房间里很安静，能清晰地听到厨房传来的声响——先是碗被重重放在案板上的声音，接着是筷子掉在地上的脆响，然后是抽油烟机被猛地关掉的轰鸣，每一声都像是在发泄着不满。
方英把脸埋进枕头里
窗外的蝉鸣还在继续，可方英觉得，这个中午好像比任何时候都安静，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明天就要走了，原本想借着爸爸买的彩椒，给妈妈做顿像样的午饭，这份心意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她翻了个身，把被子拉到头顶，厨房的声响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像一场停不下来的雨，浇得她心里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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