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她不能输。杨氏大小姐的身份，林以安，她拥有的一切，她都要牢牢抓在手里。哪怕要耍手段，哪怕要装疯卖傻，哪怕要逼着母亲继续自欺欺人，她也必须保住这一切。
手机屏幕的光暗下去又亮起来，映着她脸上再难掩饰的狠劲。窗外的月光更淡了，像是预示着，这场关于杨家继承权的浑水，才刚刚开始要漫上岸。
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方许久，杨娜才终于按下了拨号键。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每一声都像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让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机，指节泛出青白。
“张叔。”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刻意压稳了声音，可尾音还是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张叔在杨家做了十几年的司机，后来又调去公司管后勤，是看着她长大的，也是少数几个在公司里肯对她说实话的人。
“是娜娜啊，”张叔的声音隔着电流传来，带着几分熟稔的温和，“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杨娜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房间里那些精致的摆件——限量版的水晶灯、从国外拍回来的油画、衣帽间里挂满的高定礼服，这些都是“杨氏大小姐”这个身份给她的底气。她闭了闭眼，把那些纷乱的念头压下去，哑着嗓子问：“张叔，你知道继盛和继宗吗？”
听筒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张叔略显迟疑的声音：“……知道的。”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公司里早就传遍了，老爷对这两位少爷看重得很，上个月还特意把他们安排进了集团总部，就在总裁办旁边的办公室。”
杨娜的心猛地一沉，指尖冰凉。她咬着唇追问：“那你知道……他们的身份吗？我是说，在杨家的名分上。”
“名分？”张叔像是愣了一下，随即压低了声音，“娜娜，这事按理说不该外传，但你问了，我也不瞒你。这两位少爷，在前些年就被过继到……以前的那位夫人名下了。”
“以前的那位夫人……”杨娜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她怎么会不知道“以前的那位夫人”是谁？是杨婕的母亲，
更让她心惊的是，杨婕的母亲手里握着杨氏集团最多的股份，这些年一直由信托基金代管，受益人是杨婕。而现在，继盛和继宗被过继到她名下——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成了杨婕母亲法律上的儿子，成了杨氏集团最大股东的“直系亲属”。意味着杨国梁根本不是要给他们一个简单的“杨家少爷”身份，而是在铺路——铺一条让他们接任杨氏的路！
母亲说得对，杨夫人多了去了，可杨婕的母亲不一样，她握着杨家的经济命脉。现在这两个凭空冒出来的儿子，又被安在了这个“最尊贵”的名分下，她和母亲，还有她一直死死攥着的“杨氏大小姐”身份，算什么？
“好，我知道了。”杨娜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她匆匆说完这句话，不等张叔再回应，就猛地挂断了电话。
手机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毯上，屏幕暗了下去，像她此刻的心情。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衣柜门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却连抬手揉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然后，她顺着衣柜门缓缓滑了下去，最后无力地瘫坐在地毯上。
地毯很厚很软，可她却觉得浑身都冷，像是坐在冰窖里。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杨婕在客厅里那副胜券在握的笑脸，一会儿是母亲在车里绝望的眼泪，一会儿又是张叔那句“老爷无比重视这两位少爷”。
凭空冒出来两个哥哥，还是被过继到杨婕母亲名下、被父亲着重培养的哥哥。他们比她先出生，比她更有资格，手里还握着她根本比不了的股份优势。一旦父亲正式对外公开他们的身份，承认他们的继承权……
她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那些名牌、那些追捧、那些围绕着“杨氏大小姐”的光环，都会烟消云散。
更让她心慌的是林以安 若是她没了杨氏大小姐的身份，成了一个爹不疼、随时可能被扫地出门的女儿……林以安会怎么样？
他那么骄傲，那么看重门当户对，一定会第一个离开她吧。就像扔掉一块没用的旧抹布，毫不犹豫。
想到这里，杨娜捂住脸，压抑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汹涌而出。她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任由泪水从指缝里漏出来，打湿了身下的地毯。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她在空旷的房间里坐着，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看着笼子外的天一点点塌下来，却连扑腾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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