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曾经灯火辉煌的林氏集团总部大楼吞噬。几个小时前,这里还是这座城市商业版图上的一座丰碑,玻璃幕墙折射着霓虹光影,彰显着百年企业的底气;而现在,“破产清算”的红色印章如同烙印,狠狠盖在了林氏基业的墓碑上,冰冷的公告贴满一楼大厅,像一张张催命符。
林以安站在曾经属于他的顶层办公室落地窗前,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脚下是川流不息的城市夜景,可这繁华盛世,再也与他无关。手机屏幕上,银行账户冻结的通知弹出,合作伙伴撤资的短信接踵而至,就连曾经围着他转的“兄弟”们,头像也一个个变成了灰色——他被拉黑了。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入泥沼,不过是一场新闻发布会的时间。
搬家那天,天空飘着细雨,灰蒙蒙的天像是在为林家的衰败默哀。曾经摆满毕加索版画、明清瓷器的别墅客厅,如今只剩下几个装着衣物的纸箱。搬家工人粗鲁地将皮箱甩上货车,林以安看着墙上那幅父亲留下的《松鹤图》被取下,画框磕在墙角,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就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人生。
“小心点!那东西很贵的”林母冲上前去,想要护住画框,却被工人不耐烦地推开。她踉跄着扶住沙发扶手,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曾经的她,是出入皆有豪车接送、满身香奈儿的林夫人,参加宴会时连餐巾的折法都要讲究;可现在,却要跟着儿子搬到老城区的居民区,住进那个连阳台都晒不开三件衣服的六十平米小房子里。
一周后,林以安坐在出租屋的沙发上,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隔壁飘来的油烟气。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灰色T恤,那是以前健身时随手扔在角落的旧衣服,如今却成了日常穿搭。下巴上布满了杂乱的胡茬,曾经每天清晨都会精心修剪的发型,如今油腻地贴在头皮上,一缕一缕像是打了结的麻绳。眼底的黑眼圈大得吓人,像是被墨汁染过,眼神空洞地盯着面前泛黄的墙壁,仿佛那里藏着能让林氏起死回生的咒语。
“儿子,你倒是想想办法啊!”林母端着一碗泡得发胀的泡面走过来,重重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瓷碗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手指紧紧攥着围裙的边角,那围裙还是搬家时从超市特价区买的,布料粗糙得磨皮肤,“我们不能就这么完了!你去找杨婕啊!她可是杨氏集团的大小姐,家里资产几十亿,只要你能追求到她,让她帮衬一把,林氏说不定就能恢复如初!”
林母的话像一根针,猛地扎进林以安的心里。他当然知道杨婕的分量——杨氏集团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地产巨头,杨婕作为总经理,手里握着的资源足以让任何一家濒临破产的公司起死回生。
林以安听到“杨婕”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拿起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与杨婕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他三天前发的“求你帮个忙”,至今没有回复。他点开通话记录,密密麻麻全是拨打杨婕号码的记录,从最初的无人接听,到后来的忙音,再到现在的“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妈,杨婕现在根本不接我的电话。”他有气无力地说,拿起那碗已经坨了的泡面,筷子戳着软塌塌的面条,却一点胃口也没有。胃里空荡荡的,可心里的苦涩早已将饥饿感淹没。
“那要我怎么办?”林母的声音陡然拔高,她猛地将手里的筷子摔在桌上,筷子弹起来又落下,在桌面上划出两道白痕,“难道我们这辈子就要困在这个老鼠都嫌小的破地方了吗?以前我用的面霜都要上千块,现在连超市打折的护手霜都舍不得买!要是我的后半辈子都住在这里,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林母的哭闹声像一把钝刀,在林以安的心上反复切割。他头疼欲裂,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猛地站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那外套还是去年的款式,如今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我出去散散心。”说完,不等林母回应,便摔门而去。
楼道里昏暗的灯光忽明忽暗,墙壁上贴满了“疏通下水道”“办理信用卡”的小广告,胶水的痕迹黑乎乎地粘在墙上,像是一道道丑陋的伤疤。脚下时不时能踩到不知是谁丢弃的塑料袋,发出“嘎吱”的声响。林以安皱着眉,快步走出居民楼,仿佛身后的楼道里藏着洪水猛兽。
外面的空气带着雨后的清新,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可这清新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学生,提着菜篮子讨价还价的大妈,骑着电动车送外卖的小哥。曾经的他,从未留意过这些平凡的景象,他的世界里只有高端酒会、私人会所和奢侈品店,连买瓶水都要让助理去五星级酒店的大堂吧拿。可现在,他却只能像个流浪汉一样,在街头徘徊,连一杯现磨咖啡都喝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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